不斷打開的口袋

不斷打開的口袋

□ 葉匡政

有兩年，詩人梁小斌和我住一個小區。我去他那兒，比去辦公室多，記得不少他平日的箴言妙語。

剛住進去時，他給房東的盆花澆水。拎著桶，他突然問，有沒房東的衣服?我問干嗎，他認真地說，穿上房東衣服，花就不會發現是個陌生人在澆水，容易活。我說，花怎會在意誰澆水?他反問:真的不在意嗎?無語，只好給他找衣服。

有次進門，看他煮了一鍋白米飯在吃，啥菜也沒有。我打開冰箱，見有生肉、蔬菜，問他為何不炒菜吃，他振振有詞:我不是不炒菜，是動作慢了，這個慢一般要慢好幾天。講得這么有道理，我只能下樓買鹵菜。

連買煙的路上，他也會感嘆:再親切的香煙攤，都需要你走過去。

梁小斌不是在說俏皮話，他平時就這么想。別人的大腦像扎緊的口袋，他卻在不斷打開口袋，從平庸的生活中，撿到新鮮的寶貝。他常說，記住你曾經看錯的事物，不是記住糾正后的情景。

但對自己的生存困境，他視若無睹。他就是這么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