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鬼

●寇俊杰

1945年春天的一個下午，七八個迷路的日本鬼子暈頭雞似的在大山里轉悠，領頭的一個叫田中。因為老百姓堅壁清野，他們已兩天沒吃東西了，一個個餓得路都快走不動了。

突然，鬼子發現前面山腰上有一個山洞，洞口有兩只狼。鬼子們頓時來了精神，他們向狼洞悄悄靠近，幾聲槍響過后，懷孕的母狼被打死了，公狼受了傷逃跑了。

晚上，日軍燃起篝火，飽飽地吃了一頓烤狼肉。

鬼子的槍聲驚動了藏在山溝里的村民，村長派人摸清了鬼子的情況后，一面派人去聯系八路軍，一面繼續藏在山溝里。

村民中有一個八路軍傷員，大家都叫他小李，他是三個月前，因為腿部受傷被大部隊留在村里養傷的。小李知道了敵人的情況后，堅持要出去把日軍引開，因為村民中有剛滿月的嬰兒，山野寂靜，距離又這么近，只要孩子一哭鬧就會被日軍發現，到那時就會給全村帶來滅頂之災。但是大家都不同意小李去。

半夜里，小李趁大家都睡著了，就咬著牙，向洞外一步一步走去，摔倒了，他一聲不響地爬起來，繼續向前走。

天微微亮時，小李來到一個陡坡下，汗水已濕透了他的衣服，他累極了，就在一片灌木叢中坐下來。山上到處是石頭，長不了高大的樹木，但石縫中、有淺土覆蓋的地方卻長著半人高的灌木。

小李拿出隨身帶的干糧和水壺，他要在這里休息一下，然后盡快找到鬼子，他知道自己腿上的傷還沒好，跑不了幾步，對付七八個日軍幾乎不可能，雖然如此，但他依然決定要和他們拼命，能打死幾個算幾個，少一個敵人，對村民來說就少一份危險。

小李嘴里的干糧還沒有咽下，就聽到身后有喘息聲，他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只見一只公狼趴在離他只有幾步遠的地方，身下還有一灘血。小李匍匐著，把身體挪到狼的面前，他把手里的干糧喂到狼的嘴里，又拿出水壺，給狼喂了幾口水。小李從衣服上撕下幾縷布條，把狼的傷口包扎好。狼看了一下小李腰里的槍，用舌頭舔了一下他的手背，慢慢地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轉身看著小李。小李也站起來，跟著它向前走。公狼在前面引著路，來到一個山坡上。狼在一片灌木叢后趴下來。這時，小李聽到下面嘰里咕嚕的說話聲——正是那幾個日本鬼子。小李迅速躲在一塊巨石后面，探出頭來居高臨下觀望。

原來鬼子們吃飽了，晚上又睡了一覺，口渴了，派了兩個人去找水，剩下的六個有的站崗，有的說笑。

公狼悄悄地繞到一個站崗的士兵后面，猛地把鬼子撲倒在地，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喉嚨，沒兩下就把他咬死了。其他的鬼子聽到動靜，趕緊向狼開槍，狼機敏地躲開子彈，跑了。剩下的五個鬼子在田中的帶領下，搜尋著向小李這邊走來。

小李拿出手槍，屏住呼吸，等鬼子走近了，出其不意地向鬼子開火。田中反應快，迅速臥倒，他身后的兩個鬼子中槍倒在了地上。另外兩個鬼子也趕緊隱蔽了起來，進行反擊。狡猾的田中看到只有小李一個人在射擊，就讓機槍手掩護，自己和另一個鬼子從后面包抄上來。

情況萬分危急，小李想著決不能被敵人包圍，他邊開槍邊向后面撤退。可是萬萬沒想到，那兩個找水的鬼子不知什么時候在前面堵住了他，在暗處瞄準小李扣動了扳機，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條黑影撲上來，用身體擋住了小李。只聽“啪”地一聲槍響，那只公狼落在小李面前，死了。小李反手一槍，打中了鬼子的腦袋，另一個鬼子嚇得趕緊向后面跑。小李正要追趕，這時從他身后響了一槍，小李的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田中吹著槍口上的白煙，哈哈大笑起來。剩下的幾個鬼子正要過來，忽聽四周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原來是接到村民送信的八路軍趕到了。田中還想反抗，結果被當場擊斃，剩下的四個鬼子只好舉手投降。

村民們找到小李，可是他已經停止了呼吸。村民們眼含著熱淚把他埋在了山坡上，那只公狼也埋在他的旁邊。人們要在墓前立塊石碑，可是只知道他姓李，卻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好在碑上刻下“抗日無名英雄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