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網絡小說的敘事結構

隨著網絡的悄然興起，20世紀90年代，一批留學加拿大和美國的留學生在互聯網上使用中文張貼新聞組的方式抒發異國懷鄉的情懷；1995年，水木清華站建立，這是大陸第一個互聯網上的BBS；1997年文學網站“榕樹下”的建立，使其成為我國最大的中文原創文學網站。網絡文學也成為當今文學世界中一道美麗的風景，而其中網絡小說的創作更是紅透網頁。

一、網絡小說敘事的興起

1998年，痞子蔡的小說 《第一次親密接觸》在網絡上走紅，開啟了網絡小說創作的大門，大陸先后出現了一大批網絡寫手，如：刑育森、寧財神、李尋歡、安妮寶貝、俞白眉等，同時大量的網絡小說創作也日益興盛，網絡小說的內容也變得豐富起來，網絡小說因此進入了我們研究的視域。“文學創新對文學創造來說，歷來都是十分關鍵的，它是文學能夠始終保持生生不息的活力源泉。”網絡小說作為網絡文學的文本形式之一，具有網絡文學的特性，以超文本媒體敘事作為其傳播的方式，打破了傳統小說的平面、單線的線性敘事傳播方式，使讀者與寫手之間的互動性加強，借助于先進的數字技術，向讀者提供一個活的、開放的、無邊界無等級的、非線性的文本。

二、網絡小說的敘事結構特點

網絡小說既沒有可以追求作品人物的意識流動，也沒有傳統小說的結構的嚴謹性。似乎是網絡寫手的隨意安排，但仔細從整體上關照，它的敘事結構還是有跡可循的，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特點：

（一）“散文化”的敘事結構特點

這種散文化的敘事結構特點主要傾向于言情類的網絡小說敘事。但如果打開中國文學史，我們還是能夠找到它的影子的——蕭紅的小說在當時因為散文化傾向而不被人們所認可，但是蕭紅認為她寫的是小說，不是散文。如今，在網絡言情類小說中卻充斥著這種散文化的敘事結構。以“我”的經歷進行著破碎化的記憶拼貼的國產愛情敘述的故事，其情節線索沒有連貫性，而在情節中不斷地插入自我的的內心獨白、自我的評價和議論等內容，書寫出自我內心的壓抑。如刑育森的《活得像人》，小說中以“我”第一人稱來敘述，自稱“變態狂”，他的行為和思緒亂七八糟；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寫的是研究生“痞子蔡”與一個網名“輕舞飛揚”的女孩哀怨凄涼的愛情故事，網上網下演繹、詮釋情愛的價值意義。網絡寫手慕容雪村在談到《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的創作時說：“寫小說就是講一個故事，我把讀者設想為現實中的朋友，所以在敘述過程中盡可能使用平等的語言，不說教、不批判、不充當人生導師、道德法官，我只是一個生活的關注者。”正是這種寫作的姿態，使校園網絡愛情小說更加繁榮起來。同時，網絡小說敘事的結構松散，情節缺失嚴謹性，給讀者對作品整體的閱讀阻礙，以愛情為話題展開，將其終極價值歸溯到愛情，又是能彌補這種“散文式”敘事結構的不足，讀者能夠把握人物的內心活動、心理、意識的變化，從而站在平等的地位展開閱讀，完成文學的對話。

（二）連續劇式的敘事結構特點

這種“電視劇”式的敘事結構主要表現在玄幻小說中架空歷史、虛擬奇幻的作品中，如《神寂》、《飄渺之旅》、《都市妖奇譚》、《今古傳奇》這些作品擺脫了科學的依據，以縱橫歡快的想象拓展了傳統小說的敘事空間，架空的世界才是玄幻小說中真實性的創作背景，而且服務于敘事的需要。

我們日常生活中的“連續劇”都會將敘事的能力在每一集的結尾展開，使觀眾幻想下一集人物命運會如何。雖然我們也知道，這些表演都是虛構的，但還是相信，連續劇的真情實感。因為“虛構的敘事是閉合的：有開頭、中間和結尾，其間出現的各種糾葛在結尾里得到解決。我們的日常生活并不總是（或者也許并不經常又閉合的因素——也就是在死亡之前沒有。我們的日常生活基本上是“中間，我們在其中工作、娛樂等等。但我們的死亡并不是糾葛的解決 （盡管在某些情況下是一種解決）；相反，它們或多或少是我們的‘故事’的突然結束”最早的網絡玄幻小說出現于20世紀90年代，并且以轉載為主，《尋秦記》、《大唐雙龍傳》、《星戰英雄》系列等當時極受歡迎。

當然，這些架空歷史的玄幻小說以連續劇式的的敘事模式是為了更好地為小說整體的敘事而服務，表現為情節的突轉——厄運的突然到來、生命的逆轉等，如重生小說中主人公在面對命運的不公時，因為突然性的事件而轉世重生，從而將命運改變。這在《小兵傳奇》、《飄渺之旅》、《星月傳奇》、《無為傳說》等作品中都會出現類似的場景。從而直接將敘事的節奏更加緊湊，減少了讀者的閱讀障礙。

（三）游戲升級式的敘事結構特點

這種游戲升級式的敘事結構主要見于玄幻小說之中那些魔法、斗氣類的小說，隨著網絡游戲的盛行，一級一級打怪升級式的游戲吸引了一大批青年人的目光，網絡寫手中很大一部分人也喜歡網絡游戲，游戲升級的模式結構被融入到網絡小說的創作之中，寫手們營造了一個魔法、斗氣的敘事空間，創造出一個人、神、魔與其他種族平行的世界。

這些青年寫手從小就接受了日本、歐美動漫和網絡游戲的影響，他們好奇心強、想象力豐富，又有足夠的叛逆精神，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于是網絡寫作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自由想象的空間——現實與幻想、歷史與虛構，用全新的角度來闡釋神話、傳說，闡釋人生存在的意義、價值。魔法、斗氣的世界是權利、實力、勢力的世界，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站在世界的巔峰。網絡寫手將這個世界劃分為不同的職業、階層。職業有魔法師、劍師、煉藥師、煉金師等；階層的劃分更具游戲升級的模式，貴族、平民、神族等，他們的存在，構成主人公奮斗的障礙或助力。魔法、斗氣是分等級類別的，等級分為初級、二級、三級直至法圣、法神或斗尊、斗帝，甚至成神。如《神墓》、《傭兵天下》、《武神》、《斗破蒼穹》、《斗羅大陸》、《星辰變》、《誅仙》等，在主人公的每次升級中，都會有升級的獎勵，或寶器、或寵物，這些和現今流行的網絡大型游戲一樣。

這種游戲升級式的敘事結構是開放的結構，以主人公的行動來串聯起整個故事的敘述，讀者通過在線的閱讀只是按照寫手的鋪敘展開交流，或者純粹的為了獲得閱讀的快感，打發網上沖浪的無聊時間。小說之中的天才、英雄、美女、金錢、權力的追逐是其基本動力，宣揚強力的永恒，對強大實力的追求填補著青春的騷動。雖然荒謬，但同時折射出現今青年內心在現代的掙扎和痛苦——不被社會認可，自我放逐，渴望獲得理解。

三、由網絡小說敘事解構引發的一點思考

網絡小說的創作，隨著寫手們對于敘事結構的把握，從整體來思考自己的小說創作，導致大量的模仿之作，如網絡文學創作的雷同現象存在著對于作品結構、模式的重復，情節上的雷同。不但有網絡寫手復制他人的作品，也有網絡寫手的自我復制。網絡文學創作有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便會出現《無數次的甜蜜接觸》；有了《舊同居時代》，也就有了《新同居時代》；有了《悟空傳》，就會有《沙僧日記》、《唐僧傳》。這種創作的跟風雷同，致使我們網絡文學的創作題材過于狹窄，從而僵化了我們閱讀的興趣，盡管我們許多的寫手在創作起步階段模仿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只是一味模仿而沒有獨創的寫作意識，那么，網絡文學的前途堪憂，同時也會造成網絡文學閱讀的浪費，使網絡閱讀的大眾失去對網絡文學的興趣。因此，對于網絡寫手來說，拓展創作的題材，回避雷同成為網絡文學發展的必經之路。“在網絡空間里，作家的權利在網絡時代被敲擊的鍵盤的無名者以一種游戲的心態所分享。”

網絡文學敘事結構的“散文化”、“連續劇化”、“游戲升級式”的特點，使網絡寫作更具有強大的敘事空間；但同時對這種敘事結構的模仿，使文學的創新力下降，雷同作品的出現，壓縮了人們的期待視野的空間。

（廣東培正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