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欸乃聲中沉醉

廣東 何 霖

一

今天，像夢一樣的追逐像水草般的溫柔，我沿著文字的銹跡水鄉的路途尋覓你的芳蹤——南沙東涌。

是乘高鐵而來，還是坐公交車而至，乃至撐疍家艇而往？

八百年滄海沙田，三百年風云雨霧，讓我陶瓷般的記憶變成一灘涂、一叢草、一槳櫓、一寮棚、一只鳥，將自己融化到水鄉的夢里；一個水波澹澹的名字，讓我從城市的喧囂退居到田園，醉美在東涌。

騮崗山可以作證，沙鼻梁可以作證，頭頂上的翻云覆雨可以作證，是那些從珠江上游一路奔騰而來的泥沙造就了你的今生。

唐代的滄海，宋代的圍墾，明代的淺灘，清代的造田，歷史一步步向前推近。

那首東涌謠：“清雍正，蘇氏公，順德碧江來耕種。沙鼻梁，圍墾地，‘吉祥圍’舊名初開宗。”詮釋了你的來歷。

撐艇的“水流柴”，如江里的浪花，時起時落，唱著咸水歌謠由珠三角沿岸緩緩而來，捕魚撈蝦，逐水而居。當茅竂上第一縷炊煙悄悄升起，艇與土地親近，土地與人結緣，吉祥圍成了疍家人追逐的形象。

于是，時間在海洋的浩蕩中，啟動了這片土地的歷史。

于是，夢在海灘上延伸且瘋長，長成了疍家人的故鄉。

二

這就是雍正版的吉祥圍，這就是現實版的嶺南水鄉。

風浪過后，一切都那么自然，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

魚的味道，酒的味道，陽光的味道，咸水歌的味道，在騮崗河的舟影櫓輯中流連，在吉祥圍的茅寮酒肆中飄散……

邂逅東涌，應該在一條素樸典雅的吉祥大道上。那里有盛世鼓韻，舟輯欸乃著東涌人群策群力、奮勇朝前的青銅雕塑；那里有青磚黛瓦、飛檐翹角的特色建筑，讓東涌以一種滲透歷史的嶺南文化存在；那里有綠水古巷，大葉榕、小游船、紅燈籠、麻石路，多少游人迷失在風情街的景色里。

相約東涌，應該在一條浪漫誘人的瓜果長廊里。曾幾何時，這里為海、為田、為茅竂、為莊稼，整個村莊的人，在這塊田疇中流轉。如今，那些葫蘆、懸瓠、刀豆、狐尾藻、紫蝴蝶、老鼠瓜等植物開始爬滿棚架、吐露芬芳，讓好事者品頭論足。而珠簾，猶如吊掛在棚架上的詩句、一瀉如瀑的紅發，垂吊在眼前，讓都市來的紅男綠女充滿深情，讓重拾青春的戀人記憶猶新。

走進東涌，你還可以感受到騎車的綠道、廣場的舞蹈、疍家的歌謠、善意的微笑，

以及情侶攜手并肩、行進在十里騮崗畫廊上的曼妙。

歷史在這里沉淀，思想在這里追尋，生命在這里歌吟。

這就是水做的東涌，醉美的村莊，夢里的水鄉。

三

都是慕名而來，在濠涌、在沙鼻梁埠頭，需用水墨的眼睛看風景。

這是個鄉村生態旅游休閑景區，在大自然原生態的底色上稍加人工整飾而成。

這是條沒有盡頭的水上綠道，水清人靜、綠意蔥蘢。泛舟其中，明鏡般的碧波，在船后濺起一疊疊浪花，激起一陣陣漣漪。隨之，咸水歌聲響起，疍家女拖沓冗長的音律讓你神情輕松，充滿愜意，有一種參與的心動。

槳櫓欸乃，一溜溜的烏篷船沿著鳳尾竹，繞過美人蕉，穿過令人遐想的——厚德橋、安康橋、同心橋、東暉橋、邀月橋、吉祥橋，蕩漾在水草萋萋、波光瀲滟的小河里。如同進入一個個童話般的仙境，令人激動情懷，不能自已。

順流逆流，雙槳律動在小鳥婉唱、楊柳舞蹈、蘆葦搖曳的煙雨縹緲中。展眼望去，翠綠的蔗田、芬芳的野花、翩飛的蝴蝶，讓攝影愛好者的快門閃爍不停。幾只躥起的飛鳥，撩起一縷縷輕盈的陽光，留下一身斑斕的光影。

在吱吱呀呀的搖櫓聲中，一些景致進來，一些景致離去。水草中，兩只小鴨子在母親的帶領下，追逐著草叢中的蟲子；埠頭上，一位穿著薯莨布的村姑正在洗衣服，她的小孩也在幫忙擰水；堤岸邊，兩頭水牛在嬉戲，激起的波浪搖晃著船舷；小船上，頭戴蝦罟帽的疍家大嫂，在游客的提議下，即興演唱咸水歌，每字每句都演繹著東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這是一幅和諧的水墨畫，河流、水牛、鴨子、小船，都來為它添彩。

于是，東涌開始沉醉，在蜿蜒曲回的小河，在槳櫓律動的欸乃聲中。

何 霖，男，布依族，任職廣州市南沙區政府機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外散文詩學會廣東分會副主席、南沙區作家協會主席，《南沙文學》雜志主編，文學創作高級職稱，廣東省作家職稱評審委員會專家庫評委。已發表文學作品數百件，獲得征文比賽各種等次獎勵數十件。出版文學作品專著8部，主編文學叢書100多部，諸多作品被收入各種年度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