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婆婆成為閨密

謝可慧

母親一直擔心，我嫁人生孩子之后，會不會出現婆媳矛盾。之前，她幾次三番與婆婆說我的情況，希望如果我做錯什么，婆婆能夠多包容。確實，我在家是幼女，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無人能與我爭搶，有時與長姐吵架，再無理取鬧也會被原諒。每每母親說起我小時候的事情，婆婆總是笑，嫁過來便是女兒，過了磨合期就好。

婆婆是在我生產的前一個月退休的，起初，她十分不習慣。老公家是城中村的拆遷戶，其實，就是被征收了土地的農民被迫成為居民的那一群。老公還有個弟弟，婆婆為了補貼幼子，到了可以領退休金的年齡依舊出去工作，有一種多賺一點是一點的想法。后來，婆婆為了照顧我和剛出世的孩子，放棄工作。身為媳婦，我真的很感激。

與婆婆的磨合期，是一種彼此的試探。人與人大概都是如此，突然與一個陌生人住在一起，總會有點不習慣。況且，我是媳婦，她是婆婆，處在一個歷來被中國人認為最難相處的關系上，彼此都有點警惕。另外，老公總不在身邊，孩子出生后，就是我、婆婆以及完全不知事的孩子在一起。起初兩天，與婆婆是長幼之分，我說話拿捏尺度，她也小心翼翼。每天的事情就是起床、吃飯、看孩子、睡覺。熄燈后，她睡在左邊，我睡在右邊，有時我起床喂奶也不敢吵醒她，她給孩子換尿不濕也不叫醒我，保持相敬如賓的狀態。

不過，女人與女人的狀態就是，要么慢慢熟絡親昵，要么慢慢疏遠然后越來越不適應。我和婆婆幸運地成為了前一類。

我和婆婆都有一大堆的護膚品，我是崇洋者，梳妝臺上堆滿了雅詩蘭黛、嬌韻詩之類的護膚品；她是國貨的追捧者，滿滿的大寶、玉蘭油等品牌。女人愛美，用得越貴越高興。不過像婆婆這類上了年紀的，很少用上千元的護膚品。正好，我美國的閨密給我多帶了一份，于是，我用一盒雅詩蘭黛套裝成功俘獲了婆婆的芳心。她也用一大瓶大寶回贈，從此大寶成為我平時的護手霜，我第一次發現，國貨也十分好用。

女人一旦走過了了解這一步，關系從此以火箭速度升溫。我和她翻柜底一樣地把彼此的“寶物”交換了起來。婆婆雖沒有高學歷，不過她十分愛書。我生孩子之前買了一堆如何當好新手媽媽、如何坐月子之類的書，我也送給婆婆幾本。婆婆很喜歡看，每天都在研究月子菜譜、新生兒容易發生的病癥以及如何讓孩子成為聰明寶寶。她也很大方，回贈我的是一壇酒，還是十多年前釀的，據說與紅花一起煮可以趕惡露，于是，天天把我喝得醉醺醺，說來，這酒味道極好，我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喝到這么甘醇的佳釀。我喝的時候，她也喝。喝完微醺之時，她開始說老公過去好玩的事，跟我憶苦思甜，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

現在，我與婆婆已開始進入了與閨密一般的階段。每天中午，我先午睡一小時，她領孩子；接著我領孩子，她午睡一小時。她醒來后，我可以自由活動；接著她燒飯做菜，我負責抱孩子。晚上，為了哄好醒來的孩子，我們速戰速決，分工合作：我喂奶，她準備尿不濕以及我喝的開水；我喂完奶，她就開始哄孩子入睡，每次幾乎都在30分鐘內成功解決，破解了從前醒一次折騰兩小時的噩夢。

婆婆還是個很有趣的人，她手機里放的歌曲是《小蘋果》和《愛情買賣》。有時她還要唱給我聽，一邊唱一邊跳廣場舞，還說等我出了月子，要和我一起跳廣場舞。

現在，我和婆婆的狀態已經屢次被我媽贊美，記得媽媽有次來，還打趣說：小姑娘，媽媽終于不用擔心你的婆媳關系了，可以放心地去玩了。

（小小摘自《家人》201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