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碧血化長虹
———深切緬懷人民英雄白乙化

老鷹

烈士碧血化長虹
———深切緬懷人民英雄白乙化

老鷹

投身抗日

初夏，在空軍醫院的一個高干病房里，老戰士王尚禮深邃的目光透過窗上的玻璃，仿佛穿過滄桑歲月撫摸著當年。臉上，刀刻般地凝重，顯現出思念故人的心緒。

“我的家鄉在原熱河省（現河北省）灤平縣石坡子村。”老人的回憶開始了，沉重的話語在病房里縈回。

“說起來那還是1933年3月，日寇的鐵蹄踐踏了熱河省，陰影從此籠罩了這片土地上。從那以后，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誓與敵寇血戰到底，為民族帶來希望的曙光。那些為老百姓的今天倒在抗日戰場上的八路軍，已經化為永遠屹立的豐碑。至今，家鄉人民仍在深切地懷念著一位傳奇式的抗日英雄，他就是八路軍晉察冀軍區第十團團長白乙化同志。”說到這兒，老人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我是在1940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白乙化。當年，我只有12歲。他高高的個子，落腮胡須倒長，性格開朗。他最喜歡小孩，特別是見到小男孩就高興地抱起來，用濃密的胡子摹挲孩子的臉蛋兒。當時，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子，好身量，再長兩年跟我一起去打鬼子吧，怎么樣？”我不知怎樣表示，只是使勁點頭。這句話卻始終牢記在我的心底，激勵我最終走進解放軍的戰斗行列。”

“直到我離休以后，查閱大量的歷史資料才得知，白乙化，字野鶴，是滿族人，1911年6月11日生于遼寧省遼陽縣石場峪村。1925年，在遼陽縣立中學讀書，因發起“抵制日貨”活動被校方“記過”。1928年，中學畢業時，驚聞濟南“五卅慘案”發生，遂痛感亡國在即，立志武裝救國，毅然考入東北軍教導隊，不久升入東北講武堂步兵本科。1929年，他離開講武堂單身赴北平求學，同年考入中國大學（北平）。在大學里，他結識了許多進步師生，攻讀了大量馬列主義著作，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九·一八”事變爆發，旋即東北三省淪陷。白乙化滿懷激憤的向校方提出抗日申請，其中寫到：“大敵當前還能有心求學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吾當先去殺敵，再來求學。如能戰死在抗戰殺敵的戰場，余愿得償矣！”校方被他的愛國之心所感動，不但批準所請，而且決定在抗敵期間為其保留學籍。這年秋天，白乙化秘密返回遼陽，寄身于呂方寺高級小學，以教書為掩護，聯絡有識之士，秘密積蓄抗日力量。1932年5月，他揮淚告別懷有身孕的妻子，幾天后就帶領3位同志襲擊遼陽偽警察局，繳獲步槍10支，迅速組織起一支抗日義勇軍，號稱“平東洋”。他自任司令，率領這支抗日隊伍轉戰于遼西、熱東。在鴿子洞、溝幫子火車站、凌源鎮等地給日偽軍以有力打擊，隊伍很快就擴大到3000余人。

1936年夏，白乙化奉中共黨組織的指示，赴綏遠省和碩公墾區（又稱東北義勇軍墾區）工作，任墾區工委書記。

翌年7月，蘆溝橋的槍聲再次激起國人的抗日怒火。經中共北方局同意，白乙化領導了墾區暴動，奪下墾區的全部槍支，組建了抗日民族總隊，并任總隊長。他率領這支新生的抗日武裝力量南渡黃河，橫穿庫布奇沙漠，11個月后勝利抵達雁北，與八路軍359旅會師，并在這年秋天率部配合359旅，一舉粉碎日偽軍對雁北的進攻，取得斃傷敵一批，毀敵汽車40余輛的戰績。

英勇指揮

1939年6月18日，日本大島大隊300余人從沿河城出發向平西根據地“掃蕩”，白乙化率部在婁兒峪設伏。戰斗打響后，迅速將敵人腰斬幾段，并展開圍殲。鬼子火力兇猛，雖被分割后仍陣腳不亂。白乙化細心觀察，發現500米處一個山包上有日軍旗語兵，原來敵酋大島是在用旗語指揮戰斗。他端起步槍，3槍擊斃3個敵人，第4槍又把敵人指揮旗打飛。

趁敵人失去統一指揮之際，白乙化指揮部隊沖入敵陣肉搏，使敵人的優勢火力不能施展。白乙化端著刺刀3次殺入敵群，戰士們緊隨其后反復沖殺，槍聲吼聲震蕩四野。一場激戰，斃日軍大島部下130余人，迫使敵奧村中隊長等3名軍官逃進一座山神廟懸梁自盡。此戰結束后，當地群眾無不深受鼓舞，熱情地稱白乙化為“小白龍”。

1940年2月，日偽軍一萬余人分10路圍攻平西根據地。已是八路軍晉察冀軍區第十團團長的白乙化，奉命率部于青白口、東胡林一線阻擊西路日軍4000余人，戰斗異常激烈。日軍在飛機、重炮的掩護下，一連十幾天猛攻十團陣地。彈藥打光了，白乙化就帶領戰士一次次地躍出戰壕，用刺刀消滅敵人，奪取敵人的彈藥補充自己。供給線被炮火切斷，白乙化就忍痛擊斃自己的戰馬，用馬肉給戰士們充饑。敵軍欺我沒有重武器，低空盤旋，狂轟濫炸。白乙化瞪起殺紅的雙眼，指揮戰士對空排射，一架敵機的油箱被擊中起火，拖著濃煙墜毀在東胡林的山腳下。這一仗，盡管日軍傾注了全部所能，卻始終無法攻破這道用意志和血肉筑起的鋼鐵防線，只得悻悻收兵。白乙化率十團破壞了敵人的合圍“掃蕩”計劃，斃傷日軍300余人，并創造了用步槍擊落敵機的奇跡。

此后，白乙化帶領十團團直機關和主力一營，突破平綏路封鎖線，隱蔽挺進至平北密云縣，以豐富的游擊作戰經驗，在兩個多月內突破敵偽長城防線，挺進到偽滿統治區的灤平、豐寧兩縣，奇襲敵軍五道營據點，東進重創小白旗的敵人，攻克司營子據點，猛敲虎什哈據點，突擊大草坪據點等。他帶領戰士或聲東擊西，或圍點打援，時而緩進待擊，時而迂回穿插，打得敵人暈頭轉向、魂飛魄散。消息傳到偽滿洲國的新京，日偽驚呼。延安的觸角伸進了滿洲。白乙化運用機動靈活的游擊戰術，依靠廣大人民群眾，成功地開辟了“豐（寧）、灤（平）、密（云）”抗日游擊根據地，在日偽的“模范統治區”建立起一條連接冀東和平西兩大根據地的交通走廊，出色地完成了中共冀熱察區軍政委員會交給的“鞏固平西，堅持冀東，開辟平北”的戰略任務。

8月下旬，白乙化率部參加了著名的“百團大戰”。白乙化指揮十團連續出擊日偽連接偽滿和華北的交通命脈——平古鐵路，攻克小營車站，炸毀程各莊鐵路大橋，使敵鐵路運輸一度中斷。9月，白乙化又率部參加“百團大戰”第二階段，再次破襲平古鐵路，智取懷柔火車站，焚毀停在站內的大批日偽車輛和軍火。兩次出擊平古路，有效地牽制和打擊了平北的日軍，受到晉察冀軍區的表彰。

壯烈犧牲

1941年2月，密云縣馬營西山戰斗打響，白乙化指揮十團圍殲日軍稻田討伐大隊。遭我打擊后的敵人，倉惶躲入一座長城樓子里負隅頑抗，致使十團進攻受阻。白乙化見狀，不顧危險和警衛員的勸阻，躍上山頂一塊大青石直接指揮。敵人發現目標，拼命向他射擊。第一顆子彈打在腳下的石頭上，白乙化恍若未見，揮動短槍高聲命令一營長沖鋒。喊聲未落，又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他的頭部……戰斗很快就勝利結束了，消滅敵軍117人。白乙化卻無聲地倒下，獻出年僅30歲的生命。白乙化用血灑熱土的行動實踐了他的諾言：“如能戰死在抗日殺敵的戰場上，余愿得償矣！”

白乙化殉國的噩耗震動了平西、平北，抗日軍民無不悲痛萬分。豐灤密聯合政府將其遺體安葬在馬營西山東坡，并為其豎起“民族英雄紀念碑”。3000余抗日軍民在密云石城村召開追悼大會，會上宣讀了八路軍冀熱察挺進軍為悼念白乙化而發布的《告全軍同志書》。其指出：“白乙化的不幸犧牲，不但是八路軍挺進軍的損失，而且是中國共產黨的損失，損失了一個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優秀指揮員，損失了一個有著長期斗爭歷史的干部，損失了一個曾為民族獨立而不屈不撓的英雄。”

英雄長已矣，但人民并沒有忘記他。上世紀80年代，當烈士的遺骨遷往石家莊烈士陵園安葬時，當地一萬多民眾自發在沿途向這位英雄致哀、送行。正像一位偉人所說的那樣：我們活在烈士的事業中，烈士活在我們的心目中。白乙化崇高的革命精神將永遠激勵我們高舉中國共產黨的旗幟，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啊！

老人的話結束了，我卻仍在深深的沉思之中。我在震撼中不住地問自己：白乙化烈士已遠離我們而去，但在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的今天，我們活著的人該牢記什么，又該以怎樣的方式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