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變鯽魚

鄭小亮

相傳很久以前，天庭有個叫衛天的小將，專門負責天庭的清潔工作。

這天，衛天受邀參加一個酒宴，喝得醉醺醺的。打道回府時，見路邊插著三面旗子，分紅、黃、綠三種顏色，鮮艷無比，非常好看。

衛天越看越喜歡，就將最喜歡的綠色旗插在了頸后，騰云狂奔起來。那頸后的旗子迎風飄動，竟越變越大，把四周都映成了綠色。衛天好不高興，一時酒勁上頭，便趴在那旗子上飄飄然地睡了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衛天被一盆冷水澆醒，睜眼一看，卻見玉帝正怒氣沖沖地盯著他，嚇得他趕緊下跪，酒也徹底醒了。再仔細一看，衛天渾身冷汗，不知為何，自己竟身處凌霄寶殿，兩邊手執法器的大將，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正傻著，玉帝一聲怒喝：“衛天，你該當何罪！”衛天真沒明白他犯了什么錯，一臉無辜地望著玉帝，就在這時，玉帝傳令巨靈神：“去給他醒醒腦！”

巨靈神領命，手執宣花板斧，一斧頭朝衛天頭上劈來。這一斧喚作“開腦斧”，衛天感覺腦袋像被劈成了兩半，瞬間清醒了，所犯的錯也明白了：原來他醉酒后，將綠色旗插在頸后，迎風招展，殊不知那幾面旗子事關重大，紅色旗代表晴，黃色旗代表陰，綠色旗代表雨。四海龍王見天庭揮起了綠色旗，便依據揮旗所規定的時辰、行云布雨的范圍，不折不扣地給足了雨量。天上一天人間一年，衛天打個盹兒的工夫，人間的雨便下了足足半月，多處被淹，尸橫遍野……

衛天嚇得直哆嗦，玉帝怒道：“你害得人間百姓流離失所，指天怒罵，他們罵一回天，朕就得受一回扎心之苦，這會兒朕的心猶如蟲蟻噬咬，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衛天連連叩頭，哀求道：“還請玉帝念在末將是無心之失……”

玉帝嘆了口氣，說：“也罷，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朕就把你打下凡間，何時救滿凡間十萬生靈，何時再回歸天界吧。”

把衛天打下凡間后投胎何處？玉帝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鎮守南天門的二郎神。二郎神陰陰地一笑，一巴掌拍過去，衛天如流星滑落，落到凡間后定睛一看：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只小老鼠。

怎么回事？這里頭有緣由，那二郎神記仇，別人都喊他“二郎真君”，有一次衛天居然喊他“三眼神君”，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再說衛天，成了老鼠后整天唉聲嘆氣：一只老鼠何德何能，能救滿十萬人？看來這天庭是回不去了。這天，衛天正在郁悶，冷不防身后傳來了聲響：“衛天老弟……”衛天扭頭一看，身后站著的竟是灶王爺。

灶王爺常與炊煙草灰做伴，府上臟兮兮的，每次衛天都會幫他清理得干干凈凈，因此兩人私交甚好。故人相見，衛天忍不住流出淚來。灶王爺勸慰道：“別灰心，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二郎神君能鉆空子報復你，你也能鉆空子向玉帝復命。”

一聽這話，衛天來了精神：“此話怎講？”

灶王爺神秘地一笑：“玉帝的意思，你何時救滿十萬生靈，何時再回歸天庭。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不都是生靈？你化身的這只小老鼠，不也是生靈？沒說非要你救人啊！”灶王爺點到為止，還小聲叮囑：“千萬別說是本王提醒的，若叫那二郎神知道了，本王吃不了兜著走！”

經灶王爺點撥后，衛天眼前一亮，腦洞大開，并舉一反三：施救算救，繁衍也算救啊，若不經孕育，生靈怎能在凡間落地？于是，衛天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那便是當上鼠王。這樣的話，就能更多地繁衍小生靈，他的后代還會繁衍后代，子子孫孫遍地開花，區區十萬何足掛齒？回歸天庭指日可待。

沒多久，機會來了。前鼠王一不留神落入了貓口，鼠群開始選拔新鼠王，選拔的條件只有一個：誰有膽給貓掛上鈴鐺，誰就是新鼠王。

衛天自告奮勇：“我來試試！”在一片噓聲中，衛天咬著在垃圾堆里尋到的一個環形鈴鐺出發了。

鼠群里膽大點的老鼠，都躲在暗地里看衛天逞能。只見衛天瞅準一只貓后，一溜小跑過去挑釁，那只貓吹胡子瞪眼追了過來，正當老鼠們嚇得緊閉雙眼暗道“完了”的時候，卻聽那只貓慘嚎一聲，脖子居然被鈴鐺掛住了。

這驚險的一幕只有少數幾只老鼠看到了：衛天事先做了個陷阱，那只貓追他的時候，他從鈴鐺圈兒里蹦了過去，傻貓不知是計，也跟著跳，頭部正好鉆進鈴鐺圈兒里。鈴鐺圈兒布滿了倒刺，鉆進去容易退出來難，那只貓被刺扎得直叫喚。

巧了，衛天教訓的那只貓，正是咬死前鼠王的貓。很快，衛天全票當選鼠王。

當了鼠王后，衛天過上了高高在上、妻妾成群的生活。每次有母老鼠下崽，他都特別高興，暗暗地計算著，離繁衍十萬生靈還有多久。

老鼠繁衍起來特快，一生十十生百，多年后，便繁衍了十萬后代。在灶王爺的幫助下，衛天決定上天去向玉帝復命。

與灶王爺約定好去見玉帝的前一天，衛天突然嘴饞，想吃活魚。于是，他來到池塘邊，瞅準一條正在產卵的鯽魚，一爪子抓過去，將那條魚勾出了水面。大快朵頤后，衛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第二天便隨灶王爺去了天庭。

向玉帝稟明“功績”后，玉帝好不惱怒：“朕是讓你救生靈，不是叫你繁衍人人喊打的老鼠！”

衛天早已將灶王爺教給他的話記得爛熟于心：“啟稟玉帝，這老鼠也是生靈，我百般努力才賦予它們生命，也算是功德一件，玉帝一言九鼎，還望履行當初對末將的承諾。”

玉帝沒辦法了，正準備開金口宣布免去對衛天的懲罰，殿下突然有天兵喊了一聲：“二郎神君求見。”衛天心里“咯噔”了一下，猜不透二郎神想干什么。

二郎神進殿后，冷冷地看了衛天一眼，對玉帝說：“啟稟玉帝，這衛天功德未滿，即便是繁衍生靈，也未達到十萬之眾，依據天規，暫時不能回歸天庭。”

玉帝“哦”了一聲，衛天急了，與二郎神爭辯了起來：“我在下界記載得清楚明白，豈敢糊弄玉帝，不信你掐指算算，看有沒有十萬！”

二郎神冷笑了一聲，說：“你繁衍的生靈有十萬不假，但你害的命也不少，你想想，你在下界有沒有嘴饞，想吃活魚？被你抓住吃掉的那條鯽魚，當時正在產卵，一顆卵就是一個生靈， 你好好算算，那一肚子卵是多少生靈？”

二郎神話音剛落，衛天便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他終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二郎神施的詭計，難怪當時他還納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嘴饞想吃活魚？

這下，就算玉帝有心開恩，也無力挽回了。玉帝只好問衛天：“你自己說，該怎么辦吧？”

衛天仰頭長嘆，想了想后說：“懇求玉帝再給末將一次機會，就罰我在凡間繁衍百萬生靈吧，我吃掉了一條鯽魚，希望能將功補過，投胎做一條鯽魚……”這次，衛天也被二郎神逼得變聰明了，鯽魚一肚子魚卵，繁衍起來，應該比老鼠快得多。

玉帝二話沒說，答應了衛天的請求，很快，衛天又被打下凡間，屈身水域做了一條鯽魚。

因衛天隨灶王爺上天庭的時候，還是一只老鼠，二郎神就那樣直接把他給推下凡間了，他變成鯽魚的時候，還拖著一條老鼠尾巴。

這一幕正好被幾個凡人撞見了，他們十分驚奇，便把這件奇事傳了出去。很快，民間就有了一個說法：鯽魚是老鼠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