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柴旦情思

鄭景川

大柴旦情思

鄭景川

走進這絕美小鎮，時間仙人的腳步緩了下來，養尊處優，悠閑悠哉。

大柴旦仰面朝陽，素面朝天，不買時間仙人的帳。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陽光橋。

別崇拜仙人，仙人也有小狹隘，小失落。趟過凡人河，都是過來人。終究沒拂袖而去，這是時間仙人的達觀。

一個人，遇到時間仙人，有無可厚非的順服。誰敢說自己不是時間的臣民。大柴旦說了。

大柴旦的高明之處，不是唇槍舌劍，而是用神態，用節奏說話。氣死仙人不償命。

大柴旦無視時間仙人的第一表現，就是以繁衍多胞胎的日子為樂。每一天的日子和假日的長相都一樣，包括衣著、味道，還有鍋碗瓢盆的交響。

雙休日，仙人有些閑，上了大柴旦小街。銀行店鋪也沒網開一面，居然賣起關子，避而不見。通情達理的只有高處的陽光，早早就耀眼地陪著，伺候著。

走街串巷的溪水遺傳了遠處雪山的性格，也稍有叛逆。雪山和溪水是母子，有同出一轍的干凈冷冽。溪水走到盡頭，也會有母親一樣的博大深沉。

陽光鋪路開道，仙人消了脾氣。脾氣多是慣出來的，大柴旦不會寵著誰，最大的任性，就是尊重沿襲自己的秩序，還有就是溺愛自己的每個多胞胎孩子。

時間仙人想理理發，打破這種循規蹈矩。早點攤搶了午餐的生意，十點多的面條承上啟下。發廊垂著眼皮，玻璃門上的手機號碼，像塊免戰牌。

孩子們和小狗昨晚喝了興奮劑，眼神被樹下的溪水洗過。童心的駐足，是為了下一次奔跑，下一次游戲。

草原的大門從來是敞開的，無私是她的至純本性。她的子女也有一樣的性格，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營養奶汁。不學那些樹木，把葉子掛到天上，讓牛羊覺得自己是癩蛤蟆。

云朵姑娘出嫁了，淚汪汪回家來探親。柔情飄在高處，深情落在低處。天若有情，會好好愛每一片云朵。

不知湖水怎么想的，如何修煉的。任憑風云變幻，我自波瀾不驚。愛，何嘗不是一份不離不棄的守候，一片抵御了誘惑紛擾的靜美。

乳汁都是滾燙的，緣自母親的心。溫泉是高原的表達，高山的熱情。敬畏自然，感恩自然，回饋自然。大愛無言，大愛無疆，我們的大愛都給了誰？

眼淚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不爭氣，不舍晝夜。是脆弱浮出了水面，還是時間仙人施了魔法。涕零不是無情物，那朵歸來省親的云，握著一把故鄉的塵泥。

腳步可以丈量長路，也可以計量時光。走著走著，小路就開闊成陽關大道。走著走著，高山雪就捧出蓮花。走著走著，心靈花園就抵達蝶舞春芳。

一杯青稞酒可以搖晃群山，搖晃夜色，搖晃宇宙乾坤。搖晃了人心，但不能顛倒人心。要對得起高原的糧食和溪水，對得起父母和良心。

大柴旦，胸腔里一片鮮活的肺葉，連著我的呼吸。小鎮氧氣的純度，讓人忽略了密度的概念。供給純凈的思想，供給溫度的行走，足矣。

歸途如夢，大柴旦溫暖的燈火，暖到靈魂深處。給了休息，給了思想，給了夢想的夜色，總是被貶蒙冤。大柴旦之夜，是迷人的燈海，是燃燒的靜謐。

奔出屋子，舉著記憶的相機。日日記，夜夜訪，報道天空穹頂的深度，云朵線條的迷蹤，高山皺褶的線索，還有小鎮春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