餡餅

□李長福

餡餅

□李長福

成猿已經習慣這樣的早晨，只是今天有些莫名的小興奮，比往常早出來了十分鐘，今天是不成文的程序員節（每年9月13日），晚上公司會有一個小聚會，這足以讓他有些期許。

成猿本姓程，飲水思源的源。大學畢業后沒有家庭背景的他憑借著會寫點代碼，留在了海濱城市大連，如今在一家挺有名的IT企業做一個管六人的項目組長，也算讓出身北方偏遠山村的他每次回家有一份顯擺的成就感。浪跡大連已經有幾年了，依然有種人在他鄉的不安，于是拼命的堆碼、加班，期盼在這高樓林立的城市有一塊自己的領地。而同事們對他的拼命總有一些不屑，于是大家也就戲弄地叫他成猿了。成猿不在意這些，也不像其他屌絲苦逼耍酷，憨憨地享受堆碼的樂趣。

成猿與人合租兩居室，在城市的邊緣，需要倒兩遍車。最難過的是乘坐通向高新園區的輕軌車，輕軌雖然讓人感覺高大上，可是早上班高峰，那就是一個擠。每次一兩輛是上不去的，成猿耐著性子，要知道高新園區有十幾萬像他這樣的程序員。

排著隊一股醬肉的鮮香飄來，成猿第一感覺這是誰在吃餡餅？味道這么誘人，他左蹭蹭右瞧瞧，循著氣味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孩背對著他，一副尖翹性感的下巴蠕動著。成猿一下萌動了，那股醬肉的鮮香濃烈著刺激著嗅覺，那性感的下巴猶如傳奇霸業美女王馨瑤，讓他腎上腺素澎湃。又一輛輕軌進站，隊伍騷動，女孩背影消失了，成猿拼命往前擁擠。女車務員喊著：“上不來了、上不來了，等下一輛吧。”在車門徐徐關上一剎那成猿用盡吃奶勁擠進了車廂。

車廂滿滿的人，身子都轉不了，成猿翹著腳也撒么（方言：到處尋找的意思）不到性感的下巴，此時成猿滿心郁悶，如果身高膀大，也不至于如此狼狽。每天早晨上班都是這樣，成猿也都會耐著性子忍了，這些年經濟不景氣，唯有程序員工資越來越高，讓他對苦逼的堆碼有了快感和自信，今天這份自信又被無情的抹殺。

輕軌一如往常勻速行駛，成猿感到快被擠成餡餅，喘不過氣，不知什么時候臉也被擠得貼到了車窗上，腦子里還扇動著蠕動的下巴，咀嚼的餡餅，是牛莊餡餅？陳記餡餅？還是西安肉夾饃？偌大車廂猶如包裹的餡餅，熱汗順著臉頰流淌，車廂飄著咸澀的酸臭。成猿忽然想到魯迅《傷逝》筆下：“鯰魚須的老東西的臉又緊貼在臟的窗玻璃上，連鼻尖都擠成一個小平面。”那老東西擠扁的鼻子一定有一種興奮吧？可此時成猿一點勃起的感覺都沒有。擁擠的車廂，一身臭汗，像每天編寫的程序單調又枯燥。

透過車窗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路擁擠著五顏六色的車流，汽車蠕動著，讓馬路變成一個偌大的車場，在行駛的輕軌車面前汽車慢如蝸牛，成猿臉上露出一絲邪惡的訕笑，于是車廂的擁擠也變得溫馨了。此時一股幽幽的餡餅的鮮香從前方飄過，一定是從那性感下巴傳過來的吧？

于是，成猿醉了。

創作感言：進入21世紀，一個越來越受矚目的行業IT行業，影響和改變著社會，而支撐這個行業發展的一群人就是程序員，他們從事程序、軟件開發，維護和保障龐大的系統運轉。他們是一群怎樣的人？他們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又是怎樣的？他們的工作生活又有什么特質？本人2007年投身互聯網創業，創辦視頻英才網，與許多IT同行，程序員近距離接觸，對他們的喜怒哀樂有了更多解。程序猿（也叫碼字猴、碼農）源于程序員，又代表一種另類，他們一般都有很高的智商，又具有很強耐力，他們經常加班，堆碼，枯燥又充滿挑戰，一些具有劃時代的創新開發，都在這種枯燥又具有創意的堆碼中誕生。微信開發者張小龍，半年吃睡在公司，帶領技術團隊開發出今天人人使用的微信。程序猿一般又是內向，不善言辭的，他們往往表現的特立獨行、吊兒郎當、另類、屌絲。本人創作小說《餡餅》，就是想從一個側面，一個生活片段反映程序猿這一群體的思維、行為方式與生活，給人們展示支撐互聯網時代的另類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