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羊

朱大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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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羊

朱大珪

2015年是農歷乙未年，俗稱羊年。據民俗專家介紹，十二生肖是中國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十二生肖中，羊排第八位。它是一種普通的動物，也是一種普遍的家畜。在新疆，羊在家畜中位列首位。在計劃經濟時代，國家對活畜采取統購統銷政策，以保障人民群眾的生活需要。比如實行城鎮人口肉食憑票定量供應。那時，我在喀什專區食品公司擔任秘書，經常陪同公司經理深入到12個縣（市）開展對農牧區活畜存欄情況的調研和收購工作。“文革”開始后，我又陪斗于被單位造反派打成所謂的“走資派”一同關入“牛棚”，接受所謂的“群眾專政”在公司料羊場喂了一年的料羊，與羊結下了不解之緣。當時由于割資本主義尾巴，農村不允許私人養羊，羊也遭殃了，造成喀什專區肉食供應十分緊張。按計劃供應城鎮漢族人口的豬肉要從四川調進，供應民族人口的牛羊肉，本地不能自給自足，要由自治區平衡計劃從克孜勒蘇自治州調進部分活羊進入喀什料羊場，經過數月的圈養用飼料育肥，增長活羊的體重，提高產肉率，以保障肉食供應。

從牲畜數量上來看，羊是新疆畜牧業之首，以綿羊為主，其次為山羊，戈壁灘上奔跑的羚羊，又叫黃羊，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得捕獲。綿羊山羊，既可放牧，也可圈養；它不僅是古代人類的朋友，也是現代人的寵物，漂亮茁壯的小羊羔經裝飾一番后，顯得更可愛，既好玩耍，其經濟價值又特別高；它被人宰殺剝皮后，其羊肉被我們的先輩視為營養品；現代人凡是信仰伊斯蘭教的都把羊肉作為飲食中不可或缺的主要肉食；它的肉質富有熱性，為人的生命提供熱能，而它的羊皮用作皮帽、皮衣、皮褲等衣物御寒保暖；羊毛不僅制作氈子，地毯，褡褳，還能捻成毛線織成既輕巧又實用的羊毛織品；羊雜洗凈后烹調成人們喜食的美味佳肴。可以說，羊的全身都是寶，連它的糞便都是上等的肥料。因此，在中國民間傳說中，羊的傳統形象都很溫順乖巧，且是舍生取義的化身，羊元素的圖案有吉利、祥瑞的意義，羊值得人們敬畏，科學飼養，精心管理，使之成為人們的肉食主要來源之一，讓人間更加喜羊羊！

但是，在我國南方，由于常年雨水多，潮氣重，自然環境不宜過多的養羊，鄉村一般沒有養羊的風俗習慣。然而每當二十四節氣中的冬至一到，當地父老鄉親們都會于當晚子時聚集在氏族宗祠宰羊放血供奉祖宗，以示孝敬。若當地沒有羊，也要千方百計想辦法從外地買來山羊在祠堂宰殺公祭。在新疆，就不存在沒有羊的問題，古爾邦節就叫宰牲節，是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們的盛大節日，尤其維吾爾族人家都要宰羊祭祀，以示緬懷先人，歡度佳節。

新疆是個好地方，天山南北遍地是牛羊。那年夏天，我登上了喀喇昆侖山，到達海拔3000米的大坂，目睹對面4000米以上的高山峻嶺上的羊群如片片浮云，羊道密如蛛網，啃食青草，聲聲咩咩。牧童隱約可見，或躺臥于山坡上曬太陽，或騎著馬兒揮動著牧羊鞭，那山峰頂上的皚皚白雪宛如一頂白帽扣戴在羊群的頭頂上，羊道彎彎綿亙百里繞著山脈像無數條銀帶插入云端。到了秋天，那一望無際的原野，或麥茬地里，或鹽堿地上，或胡楊林里，或紅柳灘上，或大漠戈壁，甚至公路兩旁，河流兩岸，村莊內外，那真是風吹草低見羊群。羊兒如朵朵棉團，圓鼓鼓地被撒在原野上像花、像云、像圣潔的哈達，慢慢向前走動，靜悄悄地啃食青草，遠遠看去，像一簇簇，一團團的云塊在大地上滾動。

喀什這片綠洲更具魅力，絲綢之路一帶是沿著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緣，氣候溫和，日照長，霜期短，晝夜溫差大，不僅瓜果飄香，而且牛羊肥壯。當你乘車奔馳在314國道上，只見茫茫的戈壁灘上，時不時地有羚羊在紅柳叢中走動，見到車，它們警覺地抬頭張望，但并不離去，反而緩緩向公路邊移動。在離車不遠的地方，它們一躍而起橫穿路面，最后一只壓陣的黃羊幾乎和汽車的保險杠擦肩而過，令人驚呼。有人放牧的羊群，只要羊倌一聲口令，領頭羊不由分說地不敢越雷池一步，整個羊群便靠邊擠在一起為汽車讓路，溫順乖巧的羊兒真是人見人愛。當你一腳踏進喀什城，立馬有一股香味撲鼻而來，你的眼球盡管骨碌碌地轉，尋覓這股香味從哪里來？莫非是香妃的體香傳承下來沉淀于時空？或是瓜果的香味飄灑在大地？細細品味，這是肉爛湯濃的香醇美味。喀什市里無論是烤全羊、烤羊肉串、羊羔肉、手抓羊肉、羊肉抓飯、羊肉包子、羊肉曲曲、胡辣羊蹄、爆炒羊肝，甚至米腸子，面肺子，羊肚子煮熟后都香噴噴地彌漫于人世間。當你走進喀什任何一個清真餐館，只見宰殺剝皮后的肥羊懸掛在店鋪前，風味獨特，不膩不膻；當你吃了一串又一串羊肉串，感到其味是天下最好吃的美食，吃了還想吃，直到不想離開喀什，要吃它一輩子的喀什正宗的羊肉串。古人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現代人說：“不到喀什不算到新疆”；游客們說：“到了喀什，不嘗嘗喀什的風味美食，不算到過喀什”。喀什的羊肉味道全疆第一，馳名中外，誰都說喀什的羊肉吃起來就是香，食之有味，卻無膻味，鮮嫩可口，令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這時，你雖然剛到喀什，但一反常態，對羊兒一見鐘情，一往情深，一脈相傳，一心一意要常駐喀什，甚至決心在喀什扎下根，開花結果，與羊共舞。

喀什的羊肉為什么這樣香？從羊的品種來看，喀什地區以麥蓋提縣為中心包括巴楚，莎車，岳普湖，伽師等地盛產刀郎羊。這一優良品種是由古代麥蓋提刀郎人在阿富汗經商時引進的優質綿羊與本地活羊雜交選育而成，以體格大，雙羔率高，肉質鮮嫩，精瘦耐嚼、香味四溢而著稱；從羊的飼草來看，喀什地區鹽堿地多，鹽堿地上長出的青草礦物質豐富，放牧的羊群喜愛啃食帶有鹽堿味的青草，羊兒吃了能除膻補鈣，長出的肌肉結實；從羊的飼養方法來看，喀什農村養羊一般都采取放牧與圈養相結合的辦法，早上放牧于野外，以啃食青草為主，傍晚回歸羊圈，以喂包谷或包谷粒，菜籽餅、麩皮、包谷馕為主。羊兒吃得好，上膘快，毛色鮮艷，憨態可掬。當你看著胖乎乎的羊兒，條件反射，心理作用誘使你還沒吃肉，就會有一股羊肉香味侵入你的五臟六腑，你能不喜羊羊嗎？

據傳說，古時有五個仙人乘著五色羊從阿拉伯海出發，經孟加拉灣，越過南海諸島，到達我國廣州，這五色羊落地于廣州后，我們的先輩便把它們當做寵物養殖起來，故稱廣州為羊城，又叫五羊城。由此聯想，新疆喀什才是真正的羊城。因為古時喀什是西域的重鎮，這一帶生活著一批姓羌的民族，稱為“羌族”。羌族是我國最早靠牧羊為生的民族。由于羊性情溫順，且容易馴養，所以牧羊變成了羌族生活的一大依靠。羌族為我國羊類的繁衍、普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顯然，喀什的刀郎羊比廣州的五色羊更可愛。五色羊在廣州早已銷聲匿跡，而刀郎羊在喀什不僅歷史悠久，而且薪火相傳，繁衍至今，愈來愈多，普及于喀什大地。喀什不僅有刀郎羊，還有塔什庫爾干縣的帕米爾盤羊，又叫馬可·波羅羊。據傳說，這種羊是在13世紀由意大利的馬可·波羅來亞洲探險，當他從中國回去時，途徑帕米爾高原，發現了一種體大如驢，頭頂長著犄角的盤羊。當他把這種動物介紹到歐洲時，歐洲動物學界為之轟動，遂命之“馬可·波羅羊”。這種盤羊是家飼綿羊的祖先之一，它與高原上的青羊相交配，繁殖出更能抗病，耐寒，體型較大，產肉也較多的塔什庫爾干大尾巴羊，它們造就了阿拉爾草原和塔合曼草原，確立了塔什庫爾干為蔥嶺，成為喀什地區唯一的畜牧業強縣，由它繁殖出來的膘肥體壯的大尾巴羊和牦牛，源源不斷地供應給喀什肉食市場。以事實為根據，你說說，喀什該不該稱謂：“羊城”呢？

如今，我國改革開放已三十余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近幾年來，廣東援疆，在帕米爾高原腳下，興建了一座廣州新城，把“羊城”味道帶到了喀什。喀什盡管不叫“羊城”，但與廣州一脈相承，都是華夏的兒女，共存共榮。廣州新城的建立帶動了喀什特區的大發展，大繁榮，喀什的羊文化將傳播于國內外。羊與中國的傳統文化有著一定的聯系，“羊”是一個美好的字眼，它既是人們的生肖之一，也與人類的生命，人們的美好的希望密切相連，例如流行于喀什地區的斗羊游戲和叼羊比賽；由“羊”字派生出的漢字和成語，都很有特點。例如羚羊觸藩、亡羊補牢、歧路亡羊、羊質虎皮，順手牽羊、羊毛出在羊身上、掛羊頭賣狗肉等成語。“羊”與“洋”音相同，今年是羊年，可將洋洋大觀書寫或口曰為羊羊大觀，喜洋洋也就成了喜羊羊。的確，羊也是一種圖騰，羊也是一種精神，羊也是一種力量。祈福羊年，可愛祖國，羊羊大觀，偉大人民，喜氣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