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黛女孩的小生活

◎郭誠

奧黛女孩的小生活

◎郭誠

去越南的時候，正趕上當地氣溫最高的季節(jié)。酒店前臺的女生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她說她在我抵達越南的前一天剛剛拿到大學畢業(yè)證，現在可以成為這家酒店的正式員工了。

我問她為什么選擇在這家酒店工作，她說因為在這里每天都可以穿上漂亮的奧黛接待各國游客，把越南的美麗展現給大家。越南奧黛類似中國的旗袍，穿在女人身上很顯身段。

“而且這家酒店還提供班車，我不用騎電動車上班。”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有禮貌。

她是在酒店里跟我聊得最多的人。她工作起來有足夠的勁頭，會對每一位從她身邊經過的客人微笑，就像在雪山下為你捧上一杯溫暖的咖啡。

“你們周日也上班嗎？”周日的早上我從房間里出來，又看見了她。

“不是啊，我每周工作六天。我去拿畢業(yè)證的時候請了一天假，今天補上。”

“怪不得感覺你每天都在，已經把這里當成家了吧？”我說，“你工作得太努力了。”

每天晚上六點就可以下班了，但是她至少要加班到晚上八點。有一天我從峴港市區(qū)回來，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一會兒有重要的中國客人要來，我要做翻譯。”她興奮地說，“體現我價值的時刻到了。”

她在柜臺里拿著小本子準備著什么，看上去格外從容。幾分鐘后，我看到兩邊的工作人員都簇擁到了門前，她也快走幾步跟了上去，眼前安靜得讓人屏住呼吸。轉眼間，大堂里開始喧鬧起來，原來她所謂的“重要的中國客人”是一個來自廣東的旅游團，二十多人讓整個酒店炸了鍋。后來她告訴我：“其實，我聽不懂廣東話，感覺自己很失敗，原來學了漢語還是不能很好地接待中國游客。”看著她的眼睛聽她說話，很容易被她的真誠打動。

我想為她拍一張照片，她非要拽上她的上司一起合影。“這是我最佩服的人。”她說她可能會像她的上司一樣，在這個行業(yè)干上十幾年。

“這個行業(yè)在越南算好的嗎？”我問。

“當然沒有給政府工作好。不過，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她堅定地說。

我想到了我自己，在來越南的前幾天剛剛向單位遞交了辭呈，盡管那家單位看起來可以讓人有份還算體面的生活。有朋友問我：“你真的是每天被夢想叫醒的人嗎？”我回答：“我其實是每天被夢想搞到失眠的人。”

我似乎已經知道，為什么我們總是一副看上去很辛苦的樣子了。

（摘自《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人民郵電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