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媽媽點贊,為湘女喝彩

胡 芳

“有志青年到新疆去，為祖國大西北貢獻青春。”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在湖南出生、成長的媽媽和八千湘女一起在時代的感召下，高唱著《共青團之歌》，懷揣著青春的夢想，從湖南出發踏上了西行之路。

“湖南是我第一故鄉”，這句話常掛在媽媽的嘴邊。媽媽和他們那些湖南老鄉一起在新疆工作、結婚、生子，新疆成為他們的第二故鄉。在新疆生活工作幾十年時間，媽媽成為了地道的新疆人。上個世紀90年代我在內地上大學。經常有人問我：“你是哪里人？”我總是自豪地說：“我是湖南人。”

記得媽媽曾經告訴過我，她們同行來新疆的人當中，大的19歲，最小的只有13歲，花季少女們扎根新疆，很多人成了新疆的第一代女教師、女拖拉機手、女護士、女農業技術員……媽媽這批湘女們在新疆演繹了許多可歌可泣的動人故事。

“當時家里窮，我作為老大，為了全家人能夠吃飽飯，我要走出去。”媽媽回憶說。1950年春，當媽媽得知在湖南招收女兵參加支援新疆建設的消息時，她想都沒多想就去報了名。剛開始，家里人都極度不贊成，但是一家老小要吃飯，最后都妥協了。“當時每個人都能領到津貼，自已留了一點點路上用，其余的都給爸爸媽媽了。”媽媽高興地回憶著。

媽媽這批湘女從長沙乘“綠皮”火車到達西安，分為四批開赴新疆。每一批到達西安先進行了半個月的政治教育，然后改乘汽車繼續向西，穿過河西走廊，出玉門關，越過天山，到達了新疆首府迪化——現在的烏魯木齊市，總行程4000多公里。

當時湘女們進疆坐的汽車嚴重破損老化，在路上經常拋錨，加上路況太差，進疆隊伍一天下來往往只能走一百多里。這些還可以忍受，最讓媽媽這些湘女們不習慣的是，平時在家鄉經常吃的米飯、紅辣椒再也難以吃上了。剛到新疆的湘女們，甚至不會和面：不是水多了，就是面多了。弄到最后，面軟塌塌地和了很大一團。做新疆拉面是不行了，那就做成新疆湯飯吧！

媽媽回憶當年長達四、五個月的進疆行程，不由地感嘆：當時的女孩子真是能吃苦！在新疆屯田墾荒，是一場艱巨、漫長的戰斗。面對望不到邊的沙漠戈壁、堿灘沼澤。幾乎沒人夢想過能從這些地方長出莊稼。“八千湘女上天山”，媽媽這些湘女們把自己的青春熱血灑在了戈壁灘，使新疆的沙漠變成了戈壁上的綠洲家園。

“我比較幸運，被分到了學校當老師。”媽媽對于自己來新疆后因為學歷高被安排當了老師，一直十分自豪。當時，新疆的學校都很簡陋，都是平房。戰士們住的都是地窩子，這也成了進疆湘女的房子。媽媽說，這些地窩子一面是“門”，三面是泥墻，地上有一面土基高一點，那就是床了。床上鋪著一層紅柳枝，洞頂上鋪著紅柳和胡楊枝，上面墊著土，頭一碰地窩子頂，泥土就會不停地掉下來。冬天早晨起來一層冰殼，要把冰殼敲掉以后，才能起床、出門。當時穿的是很有“味道”的羊皮大衣。湘女們想臭美，不想穿，但是新疆冬天的天氣零下三十多度，只有靠羊皮大衣御寒了。這讓這些來新疆后才開始吃羊肉的湘女們，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礙啊。

媽媽說，當時她剛來新疆時，新疆溫度低、風沙大，女兵們干活出汗多，湘女們身上都長了巨大的虱子，她們都把它叫作“革命蟲”。過度勞累，使得很多湘女都沒了月經，被她們稱為“干血癆”。一說起那些過去的歲月，滿頭白發的媽媽都會不禁流下眼淚。

對于婚姻，當時以一首打油詩反映了湘女們的命運：婚姻法，婚姻法，男四十，女十八，生兒育女把根扎。媽媽就是這樣被“分配”給我的爸爸，我們就有了一個家。我們這些孩子們自然就成了出生、成長在新疆的湖南人。

媽媽是要強的人，工作起來不分白天黑夜，在新疆扎根后不久就脫穎而出，成為光榮的共產黨員。

我從小就知道，在媽媽眼中工作重于一切。在我的記憶里，媽媽總是風風火火地上班，忘記下班，總有批改不完的學生作業。媽媽從沒有因為孩子生病而請假，從沒有因為家務事而缺勤。當時在湖南生活的姥姥來到新疆帶我們幾個孩子，三世同堂，媽媽“上”顧不了老人，“下”也顧不了孩子。在我們子女的眼中，媽媽是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

我們兄弟姐妹四個都出生、成長、就業在新疆，現在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爸爸媽媽是新疆一代，我們就是遠離原籍湖南的新疆二代、三代。我的女兒由我媽媽一手帶大。我常和行為革命、思想保守的媽媽開玩笑，說她是新世紀的“布爾什維克”。小孩子聽話聽不大清楚，女兒就開始用漏風的豁牙嘴叫奶奶——“布維克”！

現在媽媽退休在家，七十四歲的人了，還在想著繼續發揮余熱。我想象當年身材瘦小的湘妹子媽媽面對五星紅旗莊嚴宣誓，目光如炬、心懷虔誠，那是怎樣的情景啊。

作為老師，媽媽的心思都在學生身上，對于學生們不論考學還是報專業都要嚴抓狠管，而對于我們這些自己的親生骨肉就“放羊”了。好在我們兄妹四人還都知道自己努力，今天也都有各自如意的事業發展，在各自的工作崗位取得了驕人的成績。

有一次，我問媽媽，你當初那么革命，沒有時間、精力管自己的孩子，如果我們當初沒有考上大學，今天沒有工作怎么辦？媽媽說：“當時就是想干好工作。”我知道媽媽對黨的感情最為樸素而純粹。

今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已成立了60周年。60年，新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其中有多少湘女的辛苦付出？當前，新疆人憑借著“愛國愛疆、團結奉獻、勤勞互助、開放進取”的新疆精神，以強烈的責任感、使命感、緊迫感，竭盡所能，發揚敢于擔當、主動作為、迎難而上的精神，不僅極大地提振了新疆發展的信心，而且有效地向外界傳遞了新疆“和諧、穩定、發展、進步”的正能量；不僅打造了新疆的全新面貌，而且鞏固了新疆良好的外在形象，讓更多的人走進新疆、了解新疆、認識新疆。

湘女們要繼續在新疆共享自己創造的今天，規劃新疆美好的明天。千方百計地讓第二故鄉新疆實現跨越，這是湘女最大的心愿。

為媽媽點贊，為湘女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