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長、部長，誰排前

□李天銳

中央部門之間，各省市之間，以及部門與地方之間，級別相差無幾的領導出席活動時如何排名，是一門大學問，從中亦可窺見復雜的政治生態。

并非總是“先中央、后地方”

領導排名，稱得上重大而嚴肅的事。各級都對此高度重視。雖然中央部委和地方領導一同出席活動時，常常被“混排”，但實際上，其排名嚴格按級別，并體現出“先中央部門、后地方”的特點，以表達地方的謙讓。

在近期開展的群眾路線實踐教育活動中，中央向各地派出多個巡回督導組，組長均為正部級。在向省委做反饋時，多地黨報將中央督導組組長排在省委書記之前。

“先中央、后地方”原則體現得更充分的，可能要數中央領導到地方調研時，地方黨報對部門領導的排名。如2014年3月，張德江在福建上杭調研，《福建日報》報道中，同為副部級，陪同調研的中宣部副部長孫志軍等，就位列省委副書記于偉國等前。

值得一提的是，中央一些文件、通知中，先部委、后地方也是慣例。如國務院南水北調工程建設委員會22名成員中，前16名均為國家部委辦局領導，北京市市長王安順、時任天津市市長黃興國等6名地方行政首長“叨陪末座”。

不過，中央部門有領導下地方調研，也并非一概列于地方同級之前，一些排名比較靈活，需要視情況而定。

2012年底，貴州省文聯第七次代表大會開幕，省委書記趙克志、中國文聯黨組書記趙實到會講話。在《貴州日報》報道中，趙克志排名及講話內容在前。而中國文聯機關報《中國藝術報》，則將趙實的排名與講話列在前。

一名宣傳系統官員對記者分析，兩種排名均有合理之處。從屬性上看，省文聯歸省委領導，是省委聯系文藝家的紐帶。同時，省文聯也是中國文聯的團體會員，受其業務指導。省委書記和文聯領導講話中，都要總結地方文聯的工作，并站在各自角度提出要求和希望，兩報將各自主官及講話列前，便于貴州省及全國文藝界有針對性地學習領會。

不過，在趙實與貴州省省長陳敏爾的排名上，《貴州日報》和《中國藝術報》倒很一致：趙實在前，陳敏爾在后。

副部長咋排正部長前？

與中央部門與地方領導的排名相比，不同地方、不同部委領導之間如何排名，情況更為復雜，種類更為繁多。總的來說，其排名原則包括 “對方為尊”、“行政級別+官方排序”、“牽頭部門在前”等。

去年4月，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書記彭清華、區政府主席陳武率隊到云南考察。記者對比《云南日報》和《廣西日報》內容發現，在列舉參加座談或陪同人員名單時，《云南日報》將廣西政協主席陳際瓦等廣西領導排前，而《廣西日報》則將云南省政協主席羅正富等云南領導排前。

不過，也有己方考察人員排前的情況。如《廈門日報》報道廈門黨政代表團赴深圳考察時，參加座談的廈門市領導臧杰斌就排在深圳市領導李華楠前。

當多省份合作舉辦活動，參與領導級別相同時，確定排名更是技術活。但這也難不倒禮賓人員，按大區劃分順序，是再穩妥不過的辦法。

2013年9月9日，第九屆泛珠三角區域合作與發展論壇在貴陽開幕。出席活動的省級行政首長，除了主持開幕式的貴州省省長陳敏爾外，還有7位。《貴州日報》排名為福建、江西、湖南、廣東、廣西、四川、云南，這正是根據34個省級行政區的區劃代碼，即從華北、東北、華東、華中，一直排到華南、西南、西北、港澳臺來確定。

也有將副省級官員按所在單位排名的。如2011年6月，第九屆中國軟交會在大連開幕。出席開幕式的有河北、湖北、貴州三省領導。《遼寧日報》的排名為，湖北省副省長田承忠、貴州省副省長謝慶生、河北省政協副主席王剛，系先按省政府、省政協順序排，同為政府系統的，再按所在省份的順序排。

2013年5月28日，中國政府網公布的國辦《關于調整國務院安全生產委員會組成人員的通知》，讓一些人感到意外：在該委員會成員中，擁有9年正部級資歷的交通運輸部部長楊傳堂，排在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教育部副部長魯昕等12名副部級官員之后。

原來，類似議事協調機構中，部領導不論正副職，多按其部門在政府中的序列排名。27個部委中，交通運輸部排在第18位，因此楊傳堂排位靠后。而在調整前的國務院安委會中，同樣資歷深厚的時任交通部部長李盛霖，亦排在當年代表發改委參加該委員會的劉鐵男等多人之后。

一項工作，常常需要多部委共同負責。這時，排名第一的往往是牽頭部門。如去年3月，國家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協調組成立，文化部官網透露，該協調組由文化部牽頭，文化部、中宣部……發展改革委等組成，文化部部長蔡武的排名亦在前。

排名是門技術活，在“以客為尊、遵照級別”的原則下，破例的情況亦不少見，且中央部門之間、部門與地方之間，所列排名先后常有區別，其各自的用意耐人尋味。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賦予了“省長、部長誰排前”生動的內涵和觀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