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瑩
錫劇《一盅緣》隨感及參演體會
■夏敏瑩
錫劇作為蘇錫常一帶的地方劇種,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不少專業劇團基本上都只是在移植搬演一些本劇種的經典傳統劇目,很少有自己的新創劇目問世。如:《珍珠塔》《雙珠鳳》《玉蜻蜓》《雙推磨》《拔蘭花》《庵堂相會》等傳統劇目均被錫劇院團反復移植搬演到舞臺,經久不衰。雖然這些經典傳統劇目確實是深受觀眾喜歡,可謂“百看不厭”,但久而久之,還是會讓觀眾產生審美疲勞,更無法吸引年輕觀眾。作為我們江蘇最大的地方劇種之一——錫劇,它具有江南獨特的藝術魅力,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繼承和發展,突破與創新就成為我們年輕一代錫劇人義不容辭的職責與使命。要知道衡量一個時代、一個地方的文藝成就,最終還是要看有沒有精品、有沒有代表作,錫劇要發展同樣如此。因此,我們錫劇事業要繼承,必須要發展,要傳承,要弘揚,但更要創新,我們要想與時俱進,保留并拓展演出市場,就不能滿足于吃“別人嚼過的饃”,而應通過在一些原創劇目中獨立完成的藝術形象,來磨煉自身的藝術創造力與辨識力,使得自身的業務水平得到不斷提升,同時,也為豐富、發展地方戲——錫劇的藝術特色,作出一份獨到的貢獻。
近年來,由張家港市藝術中心創排的大型原創錫劇《一盅緣》可謂是錫劇界崛起的一顆耀眼明珠,從第六屆江蘇省戲劇節到江蘇省舞臺精品工程到省首屆文華大獎,從白玉蘭獎到梅花獎乃至全國文華劇目獎,這一項項賽事、一個個喜訊、一封封捷報,累積的是全體演職人員,主創班子的辛勤付出,“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一個最基層的縣級劇團,一個最基層的地方戲劇種,綻放出了燦爛的花朵,收獲了累累碩果,小劇團也會有大作為的事實也得到了最好的驗證,而創造這些奇跡源于我們創作了一部藝術精品:大型新編錫劇《一盅緣》取材于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河陽山歌的代表作《趙圣關還魂》。一方面是因為她是山歌中的精髓,其中三個凄美的民間故事具有深厚的觀眾基礎;另一方面是這出故事所具有的文化底蘊與豐滿的人物形象。編劇使原先的故事情節更為集中,留給演員的二度創作空間更為廣闊,她把四世之說改為三世之緣,用一盅酒、一盅茶、一盅藥、一盅孟婆湯貫穿全劇,融入兩項非遺代表作聯手嫁接打造的原創錫劇 《一盅緣》闡述了一個民間凄美的愛情故事。愛情是永恒的主題,是最深入人心的,并且故事起源于民間,就更吸引了觀眾的眼球,從而達到舞臺上下的和諧與共鳴。
大家都知道,錫劇和滬劇等姐妹劇種一樣,都屬于灘簧類劇種,具有一定的“草根”特色:它們以反映鄉村的平民生活見長;它們的唱腔,多源自民間小調,易學易唱;它們的表演,貼近生活、淳樸自然。錫劇曲調有簧調、老簧調、大陸調、新大陸調、玲玲調、紫竹調、三角板等,大多柔和和輕快,朗朗上口,富有江南水鄉民間音樂的特色。因而,這類劇種,往往均以濃郁的鄉土氣息和地域特征、貼近百姓、貼近生活,給人以親切樸實的審美感受。新編錫劇《一盅緣》創作的成功,則在于它在保持這些劇種基本特色的基礎上,又有所突破,從原創劇目《一盅緣》的舞臺呈現中,我們看到了錫劇藝術創新的一面,我們看到了舞臺表演“戲曲舞蹈化”的元素,導演在編排上吸取了大量舞蹈語匯,與戲曲的形體程式化相結合,大大豐富了錫劇比較單一的形體表現手段,提升了演員的表現力,當然,這是要求演員具備一定的藝術功底,也對演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該劇的唱腔和音樂,也都注重在保持錫劇原汁原味的基礎上,增添了新的內容,使得唱腔和音樂的感覺在不失人物形象基調的情況下,更飽含了一種美得享受,讓觀眾看到,整個舞臺表演的唱、做、念、表得到有機兼容,達到了和諧統一,這種舞臺綜合藝術(編、導、音、舞、美)的有機結合,也更完美體現了戲劇藝術是時間、空間的藝術,舞臺表演節奏是運動的規律,是從“緊張”到“松弛”的交替循環過程,《一盅緣》創作現象確實讓人興奮不已,讓人體味了作為文藝工作者的藝術價值。可以說,大型新編錫劇《一盅緣》將原本簡約樸實的山歌賦予優雅和精美,原本簡單平實的故事情節賦予靈魂和才華。用獨特的藝術想象力和表現力,激活了傳統,猶如劇中所談及的“洞庭春”一樣醇香無比。
進團二十多年來,我很慶幸自己能在這樣的基層劇團不斷的鍛煉、不斷的成長。同時更讓我明白,文藝作品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文藝創作要致力于將生活中最溫暖的東西、將情感中最珍貴的東西發掘出來,用極具感染力的藝術形式呈現給時代和觀眾。作為一名演員,必須非常注重生活的積累,觀察生活中各種人物的語言、動作,揣摩他們在各種不同場合下的心理活動特點,有了生活的體驗,有了生活的積累,表演時才能根據劇中人物的要求,根據導演的提示,準確地塑造人物形象,才能在演出時掌握火候,做到恰到好處。原創錫劇《一盅緣》中我飾演的是男主人公趙圣關的母親——宰相夫人,雖然是個配角,戲份不是很重,但可喜的是,在上海、濟南、成都等地的各大賽事中都讓觀眾記住了我,并得到了專家的肯定,這讓我對塑造角色有了更高的追求,小角色同樣可以出彩,小角色也是烘托主人公的重要網絡,小角色也有特定的藝術價值,這里也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體會。《一盅緣》中的趙母位居相國夫人,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但卻飽受封建禮教束縛的典型婦女形象,劇中集中體現了她對丈夫敬畏、對兒子疼愛、對六娘漠然而自己卻又束手無策等等這些矛盾復雜的心情,因此我在表演這個人物時,既要以傳統老旦表演為基礎,又要注重人物身份的體現,把導演賦予的東西結合到自身的表演手法上來,由此產生形似與神似的交融,達到人物角色的塑造要求,并得到觀眾的認可。首先,我想到的就是聲——先聲奪人,我的第一次出場是倒板唱腔,這是個重要出場,更是關鍵聲腔,梅腔是我錫劇入門的基本功,她的唱腔特點是絢麗多彩,轉腔圓潤,花腔迭起,我根據唱腔設計融入了梅腔的婉轉,使夫人的聲,華貴中不失女主人之聲;其次,劇中需要塑造一位權威善良、細膩多變的愛子母親,所以在聲音上的處理尤為關鍵,必須剛而不直,柔而不溫,因此在高亢婉轉的一聲“白發扶杖出內堂”倒板之后的唱腔中,我采納了梅腔清亮中鼻腔音及裝飾音的運用,為短短的八句唱腔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也真正達到了唱腔為人物服務的推動作用,更讓我體味到了梅腔在人物塑造中腔隨神異,板隨情變,曲隨時新的神奇魅力。再者就是表演,俗話說的“臺風”很重要,即舞臺人物的氣質,要求演員塑造的角色,就必須在把握住人物基調的基礎上,重視創造能深刻體現人物性格和思想感情的動作,把規定情景下特定的人物關系,表達的淋漓盡致。趙母——相國夫人,單從行當來分,無疑是老旦的表演,我注重了“穩”和“端”,表現的人物就顯得有身份、有資格;直至趙圣關生命垂危,一句撕心裂肺的“兒啊”飽含愛子之情,又體現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慈母情懷,讓觀眾產生共鳴。就像老藝人常說:“心得身不得不行,身得心不得也不行”,指的就是必須身心一致、內外統一,才能演什么像什么,舞臺表演才能恰到好處。
長期的舞臺實踐告訴我,只有在積累生活體驗、具備深厚文化修養的基礎上,對劇本進行具體分析,仔細揣摩,才能塑造出個性鮮明、內涵豐富的人物形象來。“千人一面”要不得,“一人千面”才是我的不懈追求,多年來的藝術實踐給了我創造與想象的空間,也提供了我展示的機遇和平臺,而我也終究明白了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錫劇要發展,需要的不僅僅是傳承,還需要不斷的創新,我們期待能創作出更多的“一盅緣”,從而將來也能像《珍珠塔》等經典劇目一樣具備留存的文化價值,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標志性的藝術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