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木

夢 野

神 木

夢 野

石峁①石峁：指石峁遺址，位于陜西省神木縣高家堡鎮，是中國目前規模最大的新石器晚期城址。2006年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3年評選為“世界十大田野考古發現”。

太久遠 時光張著干裂的嘴巴

在你咽下止痛片的周身

找不到一滴水

找不到一滴水

但我找到城墻

找到房址

找到灰坑 土炕墓 石槨墓 甕棺墓……

在土與石中

在石與玉間 在玉與玉里

找到東溝制玉的河流

看 被時光牽著

瑩潤里 漂流著一個會說話的祭祀臺

漂流著一座不會寫字的城池

漂流著一個走出壁畫的叫石峁的村莊

太久遠 新石器時代晚期

讓歷史漲潮

漂流著

中華文明的前夜

范仲淹②范仲淹：北宋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慶歷四年（1044），在朝廷任副宰相時巡邊西北，在麟州（當時屬于河東）紅樓，作《漁家傲麟州秋詞》，流傳至今。

李元昊稱帝

沒舉筆

一個個敗字 就落在北宋的朝堂上

延州 好水川 定川寨

從越州 到陜西經略副使 知延州

你鞏固的邊防

云梯

找不回痛倒的一個個春秋

抗夏結束

延安 安塞 保安 永平

靖邊 安邊 定邊

和你一起

才飛出戍邊的一張張戰圖

近千年

你才落下來 落在時光的背面

北望麟州

“濁酒一杯家萬里

燕然未勒歸無計”

北望

淚水將你淹沒

包括來生

紅軍

槍老了 成為山的一部分

擠滿一雙雙草鞋

雨沒有

下落的地方

炮舊了 化作水的質地

岸那樣遼闊

老黃風沒法

飛渡

黃河牽著太陽 月亮 星星

日夜翻滾

坡 洼 溝 峁

一一

進入門縫

線裝書躺下來 兩個血字冒著熱氣

封面 解

封底 放

毛烏素沙漠

就一粒 被唐風一吹

像生育

無數兒孫

爬滿明 清的一個個奏折

進軍似的

伊克昭蒙南部 陜西長城沿線以北

沒聽到槍響

就已占領

三萬兩千一百平方公里

連結榆林 鄂爾多斯的神木

也被攻陷

季節仿佛不再交替

大地左沖右突

難以找到呼吸

留住生命太難

一代代 要人比風快

要淚比雨多

神木③神木：陜北能源化工基地核心區域，全國第一產煤大縣，全國百強縣。

古麟州東南

三棵松樹枝柯相連 像生死遠征

火熱的夏舉起白旗

逃了

一摸 織女贈的那塊含香的石頭

體溫還在

桃花夢

讓張騫 甜爽地醒來

牽馬十三年才返長安 進見漢武帝

傳說

早已走在西域的前頭

與傳說一起在前的

還有一個字

一下就寫滿版圖

神

七千六百三十五平方公里

楊家城

那支夾在歷史隙縫的長矛

沾滿鐵銹

一摸

太宗的愁云升起

再摸

宋雨紛紛

如果來一次洪災 千年不遇

生命瞬間消失

淹沒的城池

中箭被俘

瘡發 不食三日而死的楊業

會在水面上復活

如果來一次火災 從未有過的

灰燼里

不死的眼睛

還有奉旨抗遼

一刀下去

駙馬侍中肖咄李倒地

嚇得雁門關

至今找不回魂來

神府特委

黨中央 中央紅軍長征到陜北

一桿桿槍

讓一個地名提速

神府

神府 三邊 關中 三個特委

直屬中央領導

在瓦窯堡祁家灣的會上

主席手一揮

就有霄煙

瞬間冒出指尖

圍剿圖上 一個個窟窿將紅軍阻隔

賈拓夫 楊和亭 劉志丹 王首道

用圍堵 追剿等戰術

一點點修復

黨中央 中央紅軍長征到陜北

思想的根須 摟緊每一寸土地

即使沒有風吹

一桿桿紅旗也在飄飛

◎夢野，陜北神木人。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人民文學》《詩刊》《十月》等報刊多次發表作品。中國作協會員，全國青創會代表。出版詩集《在北京醒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