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偶遇

梁爾源

詩中偶遇

梁爾源

投資

我不是高手

投入良心

收獲了欺騙

投入肉體

收獲了痛苦

投入感情

收獲了單身

把家產全押上注

收獲的是連續跌停板

光棍一條

只剩下詩

我咨詢銀行家

詩可以投資嗎

他說孔方兄沒有詩情

我問守財奴

你買詩嗎

他瞪了瞪眼說

我寧愿抱著財寶進棺材

也不讓這淫詩調戲

我的三姨太

我找到了一位大家閨秀

悄悄地問

妳買詩嗎

她臉紅了，說

昨晚有位大學生

用詩撩發了我

我準備丟下父親給我的萬貫家財和他私奔

詩中偶遇

我的心在讀詩

從清新樸實的句子中

聞到了故鄉的泥土

她不再在山坡上拾掇意境

溪水邊浣洗句子

已開始書寫

詩的圣經

讀到了愛的哭泣

她愛中的詩

只感動了自己雨后

反而被愛拋棄在詩里

詩不適合愛

詩只能

抒發愛的單純和天真

在詩中聞到了紫薇的花香

好似我老屋隔壁的那顆

在夢中成長的小苗

何時跑到了詩中

祖母的卦

老祖母解放前就敬神打卦

斗字不識籮筐

觀音菩薩圣帝爺爺等神靈的生辰八字

記得一個不落

每逢神靈誕辰點上三根香

口中念念有詞

最多的是保佑丈夫子女平安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地燒香磕頭

神靈一點也不領情

丈夫三十六歲去了天國

緊接三個子女六個孫兒被神領帶走

但滅頂之災也沒動搖祖母

打卦的決心

解放后

祖母還虔誠地敬神打卦

不知啥回事

祖母的卦越來越靈了

她求個孫子傳宗接代

不久生下了我

她求保佑女兒上大學

姑媽馬上保送去了清華

卦一路打來

人丁興旺

生活紅火

后來我發現

祖母打卦的案桌上

擺了毛主席像

落地

一次難忘的空中旅行

魔鬼般的云流

欲把客人掀到倉頂

幾百顆心似乎要拋向天空

那一張張肅穆的臉

好象要提前舉行

空中告別儀式

我閉目祈禱

神啊

我現在萬米高空之上

你快伸出萬能的手

因為只有我

已感應到你在身傍

坐在身邊的小伙子

正在給妻子留言

親愛的

如果我掉入大海

你一定會看到一個紅色標志

那是本命年

你給我買的紅褲衩

如果掉入雪山

那你要等若干萬年

才能在冰川中目睹我的英容

他筆剛停

飛機已安全落地

◎梁爾源，湖南省作協會員，曾在《詩刊》《文匯報》《文學界》等報刊發表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