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關系的實證研究

全磊 何蒲明 魏君英

摘要：運用1985-2012年的有關數據對中國農民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的相互關系進行實證研究，發現中國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是相伴而生的。農民的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存在三個階段，當前職業分化明顯滯后于收入分化，二者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相互影響的關系，但職業分化對收入分化的影響要大于收入分化對職業分化的影響。基于上述結論，提出了相關政策建議。

關鍵詞：農民職業分化；收入分化；相互關系

中圖分類號：D42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39-8114（2015）20-5198-04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15.20.067

The Empirical Study on Relationship between Farmers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and Farmers Income Differentiation

QUAN Lei， HE Pu-ming， WEI Jun-ying

（Hubei Rural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Institute for Jianghan Plain Rural Economic Research，Yangtze University，

Jingzhou 434023， Hubei，China）

Abstract： By using the related data from 1985 to 2012 in China，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rmers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and farmers income differentiation was conducted， which concluded that， in China farmer's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is always accompanied by farmer's inc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heir differentiat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currently the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obviously lags income differentiation. Between two of the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and income differentiation there is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and mutual influence， but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has greater influence on income differentiation than income differentiation on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Based on the above conclusions， some relative suggestions were put forward.

Key words： vocational differentiation of farmers； income differentiation； correlation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農村出現了農民分化的情況，這種分化是中國農村社會現代轉型的必然產物，對推動中國農村從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的變革將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農民分化首先表現為職業上的非農化，工資性收入所占比例不斷上升是這種職業上非農化的必然結果。那么，在農村經濟發展和社會轉型過程中，農民的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是否是同時伴生的過程？現有的研究文獻要么主要分析農民職業分化問題[1]，要么主要分析農民收入分化問題[2]，或者分析農民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對某一具體問題的影響[3-4]，缺乏對二者互動關系的研究。通過對二者關系的深入研究，及時總結中國農民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的情況與特點，發現其規律性，并找出其中的主要問題和困難，對于促進農民職業進一步分化、推進“四化”同步發展、提高農民收入水平與農村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1 指標的選取與數據來源

農民職業分化，是指在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中，農民逐漸脫離農業勞動，發生職業轉換。這樣，農民職業分化（X1）指標可以定義為：（鄉村就業人數-第一產業就業人數）/鄉村就業人數。農民收入分化主要是考察農民從事非農活動所得收入在其人均純收入中所占比重，這樣農民收入分化（X2）指標可定義為：工資性收入/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雖然農民兼業比率在很大程度上也能夠反映出農戶分化的程度，但收入分化指標中已經部分涵蓋了農民兼業比率，而且兼業戶從事種植糧食生產主要是滿足自己的口糧需求，一般其糧食商品率很低，加之資料所限，因此暫不考慮農戶兼業行為對糧食生產的影響。本研究選取具體樣本區間為1985-2012年的年度數據，數據來自各年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農村統計年鑒。

2 實證研究

2.1 相關性分析與趨勢分析

相關性分析是進行實證性分析的基礎，只有相關程度顯著，以下的分析才有意義。相關系數反映了變量之間聯系的密切程度，系數越高表明兩者之間的關系越緊密，相關性越高。1985-2012年中國農民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變化趨勢分析見圖1。

根據分析，X1與X2的相關系數為0.820 3，二者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說明農民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是相伴而生的，二者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而圖1進一步反映了二者之間的關系，隨著中國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加速推進，農民的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也在不斷加速。1985-2012年間，農民的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1985-1992年，在此期間，農民的收入分化要快于職業分化，可能的原因是，在此期間鄉鎮企業異軍突起，農民的工資性收入快速增加；第二階段為1993-1998年，在此期間，農民的收入分化要慢于職業分化，可能的原因是，在此期間整個國家的宏觀經濟不景氣，特別是受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第三階段為1999-2012年，在此期間，農民的收入分化又快于職業分化，也就是說，職業分化明顯滯后于收入分化。可能的原因是，進入新世紀之后，國家不僅采取了力度更大的支農惠農政策，而且更加注重保護農民工的利益，同時建立和不斷完善了城鄉統籌的社會保障制度。

2.2 單位根檢驗

由于X1和X2均為時間序列，而經濟變量時間序列多為非平穩序列，在進行協整分析之前，首先需要確定兩變量單整的階，只有兩變量是同階單整的，才可以進行下一步，因而要對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以驗證其平穩性。本研究采用的方法為ADF檢驗方法，檢驗結果見表1。

通過檢驗發現，X1和X2均為不平穩序列，不能用傳統的計量經濟學理論來構建模型，需要用現代計量經濟學的協整理論來分析二者之間長期的均衡關系。

2.3 Johansen協整檢驗

X1和X2的一階差分序列已經是平穩序列，所以這兩個變量都是一階單整序列，滿足協整檢驗前提。因此， X1和X2之間有可能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這可以通過協整檢驗來確定。本研究采用的方法為Johansen協整檢驗方法，檢驗結果見表2。

從表2可以看出，X1與X2在0.05的顯著水平下均拒絕原假設，認為存在協整關系，即農民職業分化與農民收入分化之間存在著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

2.4 格蘭杰（Granger）因果檢驗

協整檢驗表明X1和X2之間均存在協整關系，但是，這種長期均衡關系究竟是X1的變動引起X2的變動，還是相反？這需要對X1和X2進行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檢驗結果如表3。

表3的檢驗結果表明，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存在雙向的Granger因果關系，即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互為因果關系。

2.5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發現，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互為因果關系，但這種因果和相互影響的路徑是什么？在此本研究借助脈沖響應函數做進一步的分析。脈沖響應函數是描述一個內生變量對誤差的反應，也即在擾動項上施加一個標準差大小的新息沖擊后對內生變量的當前值和未來值的影響。通過脈沖響應函數考察中國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相互影響的響應路徑，分析結果如圖2、圖3。

從圖2來看，收入分化對來自職業分化的沖擊在最初3期表現為負向響應，從第4期開始呈現正向響應，且隨后不斷上升，逐漸趨于穩定。其經濟含義是：在農民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的初期，其職業還處于不穩定狀態，因而其收益與在家務農收益的差別還不是很明顯，但一旦穩定之后，其收益與在家務農收益的差別就越來越明顯，職業分化所帶來的收入分化也就非常顯著。從圖3來看，職業分化對來自收入分化的沖擊在最初2期幾乎沒有響應，但是從第3期開始出現正向響應，且隨后不斷上升，逐漸趨于穩定。其可能的原因與上述經濟含義存在一定的因果循環關系，即：農民在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的初期，其職業還處于不穩定狀態，因而其收益與在家務農收益的差別還不是很明顯。首先這部分人中有可能有一部分人會回流到農村；其次，對還在家務農的農民吸引力較小，農民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的意愿還不是很強烈，因此，在初期其對職業分化的影響很小，一旦他們穩定就業之后，其收益與在家務農的收益就存在顯著的差異，從而吸引越來越多的農民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使得收入分化對職業分化產生了重要影響。

2.6 敏感系數分析

通過上述脈沖響應函數分析得知，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互為因果，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那么是職業分化對收入分化的影響大一些，還是相反？在此本研究借助敏感系數分析法對此做進一步的分析。敏感分析是指研究與分析一個系統因周圍條件發生變動而引起其狀態或輸出結果變化的敏感程度的方法。根據一般的經濟常識，農民本期的收入分化只會對下期的職業分化產生影響，但本期的職業分化對本期的收入分化就會產生影響，因此，本研究計算了2個敏感系數，分別如下：

敏感系數1=目標值變化百分比/參量值變化百分比=本期收入分化/本期職業分化

敏感系數2=目標值變化百分比/參量值變化百分比=本期職業分化/上期收入分化

運用1985-2012年的年度數據，通過計算，得到上述2個敏感系數，并用圖形表現出來（圖4）。

從圖4可以看出，除了少數年份（1993-1998年）之外，職業分化對收入分化的影響要大于收入分化對職業分化的影響，這與圖1所得結論相互吻合。可能的解釋是：當農民發生職業分化之后，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農民的收入要明顯高于在家務農的農民的收入。但相當一部分農民由于主觀和客觀的因素制約，比如自身文化、技能、身體素質，年齡、家庭因素原因，以及戶籍制度、城市生存環境和交通信息等原因，他們到非農行業就業非常困難，即使非農就業的收入再高，他們也只能望洋興嘆；還有一部分人，比如種植大戶和養殖大戶，他們在家從事農業生產的收益并不比從事非農生產的收益低，非農就業的高收入對他們也幾乎沒有吸引力。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農民都能夠和都愿意外出務工和從事非農產業，他們只能在家務農或樂意在家務農。此外，由于農民的非農就業機會增加有限，非農就業渠道不是很通暢等，也使得收入分化對職業分化的影響相對較小。

3 結論與建議

本研究表明，農民的職業分化和收入分化存在三個階段：第一階段（1985-1992年）收入分化快于職業分化；第二階段（1993-1998年）收入分化慢于職業分化；第三階段（1999-2012年）農民的收入分化又快于職業分化，也就是職業分化明顯滯后于收入分化。中國農民職業分化與收入分化是相伴而生的，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二者存在著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和相互影響關系，但職業分化對收入分化的影響要大于收入分化對職業分化的影響。基于上述結論，提出如下建議。

3.1 改革和完善相關制度，正確引導，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

由于相關制度的限制、城市綜合承載能力的制約和城市生存環境的影響，農民的非農就業不穩定，不穩定狀態對于進行完全徹底的農民職業分化、穩定提高收入水平具有不利的影響，其最直接的結果是導致農民兼業化，農民兼業經營既是農民分化不徹底的表現，也是兼業經營條件不具備的表現，因此，我們要努力正確引導和促進農戶分化[5]。為此，一是要加快改革戶籍制度。進一步放寬落戶條件，使符合條件的農業轉移人口能夠在城鎮居住落戶，享有與當地城鎮居民同等的待遇，讓他們在城市能夠定居下來、發展得好。二是要提高城鎮綜合承載能力。在繼續推動城市經濟發展的同時，建立健全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的分層次、廣覆蓋的社會保障體系，加大相關公共支出力度，加強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促進農業轉移人口融入城鎮。三是要完善多元化的住房供給制度，努力降低城市生活成本。應當將在城市有穩定職業并在城市居住一定年限的外來務工人員納入住房供應范圍。此外，將在城市務工達到一定年限的打工者納入城市居民醫療保障當中，以降低其看病費用。同時，城市公辦學校還應接納打工者子女就近入學，以降低其子女教育費用。

3.2 重點培育一批新型職業農民，促進農業生產專業化

非農化和專業化是農民分化的兩個重要趨勢，是在推進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同時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重要途徑。要以加強專業化為基礎，大力扶持和發展新型職業農民，不斷鞏固擴大農民非農化成果。為此，一是要立足眼前，充分發揮一部分長期務農、有一定傳統技術和生產經驗的“土專家”、 “田秀才”和“領頭羊”的作用，提高他們的收入和社會認可度，使其盡快向職業農民轉型，搞好農業生產經營[6]。二是要面向未來，對有志于從事農業的青年人，在其完成義務教育階段后，就有意識地對他們進行免費的職業化教育，通過教育、培訓等措施，把普通農民培育成有文化、懂科技、會經營的新型職業化農民。三是要搞好培訓與認證，對新型職業農民要經常性地進行農業職業技能培訓、農業創業培訓、農業實用技術普及性培訓和農業生產知識的更新培訓，以提高農業經營主體經營能力。同時還要做好新型職業農民的認證工作，首先，要對新型職業農民的基本條件做明確規定；其次，對獲得認定的新型職業農民，在其生產經營中提供一些政策性的補貼和扶持；第三，對新型職業農民進行動態管理，建立嚴格的準入和退出機制，對于已經取得認證的新型職業農民，如果他們不按要求參加培訓學習，無法起到示范帶頭作用，將收回其資格證書，停止對其的各項補貼和優惠；此外，還要營造培育環境，提高和保障新型職業農民的社會地位，使務農成為一種職業。

3.3 統籌完善城鄉社會保障制度，促進農民徹底分化

當前和今后中國農戶分化過程中，兼業經營的現象較為普遍，農民的兼業經營將造成農業小生產兼業化，很大程度上將阻礙農業現代化。而農民的徹底分化，其重要的前提之一是要統籌完善城鄉社會保障制度，使農民老有所養、病有所醫、災有所保，讓那些不管是進城務工、還是在農村務農的農民都沒有后顧之憂，這樣才能讓農業純農戶安心投入農業生產，讓兼業農戶放心地把土地流轉出去從事非農業生產。

參考文獻：

[1] 李逸波，彭建強，趙邦宏.中國農民職業分化現狀分析[J].調研世界，2012（10）：28-32.

[2] 陸燕春.保障糧食安全須大力培養新型職業農民[J].科教文匯，2011（12）：5-6.

[3] 陳會廣，單丁潔.農民職業分化、收入分化與農村土地制度選擇——來自蘇魯遼津四省市的實地調查[J].經濟學家，2010（4）：85-92.

[4] 許恒周，郭玉燕，吳冠岑.農民分化對耕地利用效率的影響——基于農戶調查數據的實證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12（6）：31-40.

[5] 陳榮高.明天誰來種地——培育職業農民的思考[J].中國農村教育，2012（10）：14-15.

[6] 趙竹村.農戶分化條件下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策略[J].發展，2008（3）：3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