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藏書

白耀文

家有藏書

白耀文

大凡愛書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藏書的嗜好。照我的理解，“藏書”即“收藏圖書”。依我看，藏書不是職業藏書家的專利，只要喜愛書，誰都可以收藏。

我買書是從高中時開始的。彼時囊中羞澀，不管正版盜版哪里出版，只要喜歡，便宜就買。我曾在書攤購得一本《余秋雨文集》，白色的套皮封面，厚厚的一本，什么《文化苦旅》、《千年一嘆》、《霜冷長河》悉數收入，怎奈錯字訛誤太多，實在不堪卒讀。陸幼青先生的《生命的留言》最初買的也是盜版，印刷尚可，讀著讀著，越來越不是滋味，這是一本冷靜思考愛情、親情、生活的遺作。直面死亡，為生命的留言，卻被盜印者當作謀利的工具，我等卻在為虎作倀，真是有辱斯文！遂棄之一邊，瞅著機會又買了一本正版的書，聊作補償和歉意。

大學期間，身居城市，買書尤為方便。我的日記里常有這樣的文字：

“書價騰涌，解放路‘書林’價格實惠，乃我等學子購書的不二之選。元月十六日，與河南籍丁同學購得《老子》一冊、《文心雕龍》二冊、《顏氏家訓》一冊、紅柯小說散文各一冊。另有為表弟妹所購兒童讀物凡七冊。雖然少了六十大錢，甚覺不枉此行，欣然而歸。”

“今日購書，花去五元：《古龍傳奇》三元、《古代士人處事之道》一元、日本學者花房英樹所著《白居易》一元。嘻！五元買吾之愉快也。”

參加工作之后，小城有二三書店，多為學生參考資料和輔導書，一年也不去一次。各大超市也有書賣，可惜多為盜印，懶得理會。網絡時代的到來，大大幸福了小地方的愛書人。只要喜歡哪本書，鼠標輕輕一點，不消三五日，書就飄然而至。拆封、把玩、賞讀……浸淫書中，宛如著了魔一般不能自拔。著魔就著魔吧，我認定了閱讀是我此生最快意的事情。

愛書未至癲狂，嗜書卻已如命。時間在推移，家中的書越積越多。先是插滿了書架和擺滿了窗臺，繼而擠占了桌子，隨之侵略到床頭、填滿了儲物柜……“書把人擠得沒了地方”，妻在埋怨之后無奈搖頭嘆息，最后只好聽之任之。

袁枚有《黃生借書說》一文，講的是“書非借不能讀”的道理，所謂讀書必專、歸書必速。想必讀書人都有這樣的體會：自己買來的書往往不急著看，心想反正是自己的書，于是從不急著看演變成忘記看，所謂的“書本不常翻，猶如一塊磚”；所買之書，也并未完全讀過，有時甚至買書的速度快過讀書；看到別人有自己心儀已久的書，羨慕嫉妒的心理都來了，恨自己不能得一本。家中若有朋友來訪，又最最怕張口借書，借了又怕損傷或者干脆不還——這些“毛病”，都是拜書所賜。

南宋詩人陸游詩曰：“書似青山常亂疊，燈如紅豆最相思。”讀書的最佳時間，莫過于夜深入靜之時。于案前擰亮臺燈，泡一杯濃茶，翻開馨香的書卷，氤氳在書香與茶香里，沉浸于書中的情節中，該有多么享受！倘若累了，干脆躺在床上，支起枕頭，直到昏昏然時將書隨意一放就沉沉睡去。凡讀書人都深諳臥床讀書的訣竅：身體舒坦了，思維也活躍起來，書中內容便可入腦入心。閉戶遍讀家藏書，三更有夢當書枕。當你將身體放平，帶著摩挲書頁的快感享受安靜的時間，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不需要追尋任何意義，有書的陪伴，夢里夢外的你無疑是最幸福的。多年來，我一直堅持著一個習慣：不論時間多晚，臨睡前至少要閱讀一小時，否則就睡不踏實。書，絕對已成為我忠誠的師長和伴侶。

在浩如煙海的書籍前，我永遠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蒙童。人生一世，如滄海一粟。當我們含英咀華、博覽群書時，不應該忽視生活之書的境界和氣象——這本大書，需要我們窮盡一生去咀嚼和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