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回家

付秀宏

一位朋友告訴我，“常回家看看”不要事先告訴父母，那樣洞察不了父母的常態生活。如果提前預約，父母會把兒女當成客人，悉心招待，很有些得不償失的味道。這位朋友所說的“得”是回家吃得太好，“失”是找不到真實——兒女回家像領導視察。

我對此也深有所感，父母為哄回家的兒女高興，使出渾身解數，買土鴨，置上等枸杞，做紅燒鱖魚，平時舍不得花的錢都掏出來了。其買兒女們回家就想吃貼玉米面餅子、大蔥蘸醬，可父母覺得孩子難得回家，一定要吃好，并抬出“鄉下的食物是天然食品”的邏輯。吃喝完了，還要帶上核桃、栗子、糖醋蒜等土產。有時，我感覺自己不是回老家看望父母，而是“鬼子進村”。

所以，兒女不妨把自己放低，不事先通知，把回家改成偷襲，有時間就回，想回就回，有時短暫停留，有時促膝長談，給父母一個驚喜，也是一種別樣的孝心。

至于吃的，家里有豆腐就吃豆腐，有粥就喝粥。可能開始父母會嗔怪，但時間長了絕對會笑意彎到眉毛上，心里說：咱兒不忘本。

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不要忘了自己的根。由于兒女對家的生疏，父母生怕招待不周，總是把他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兒女們還是要俯下腰身，到父母的真實生活中去歇歇腳，用樸素洗去滿身的鉛華，聆聽自己心靈的回聲。十幾分鐘、半小時或者一兩天，不作約定，就出現在父母面前，時間長短無所謂，只為尋求家的樸素氣息，那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修煉。

回家的偷襲行動能看見我們的過往、父母的現在，留住自己的純真、父母的感動，看清時間流逝，看淡榮華富貴。回家的偷襲行動是隨時伸展雙臂擁抱故鄉的一次次沖動，去感覺孝的深沉呼吸，擁有善的無限感念。

（阿福摘自《生命時報》2015年5月12日，圖/周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