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靜水流深 只為走向深處

本刊記者_黃天玉/文 張彥山/攝

思凡：靜水流深 只為走向深處

本刊記者_黃天玉/文 張彥山/攝

思凡2015秋冬系列“投向天界的訴說”。

1.思凡研發中心擁有小樓內最奢侈的空間，團隊成員多有海外留學背景。

2.位于恒通商務園的思凡北京總部由周嚴親自操刀空間設計。

3.“孕·育「思凡」十八周年主題藝術展”近日亮相北京，展示了具有品牌代表性的12個主題作品。

4.思凡位于北京王府井百貨大樓的店面。

不久前，思凡“孕.育「思凡」十八周年主題藝術展”在北京舉辦，這個以“子宮”為設計靈感的主題展，詮釋了思凡品牌的前世今生，掀開了思凡低調的一角。創立十八年，思凡被賦予“低調”、“精致”的標簽，甚少“拋頭露面”，更似一位安靜的“大家閨秀”，在賺快錢當道的商業浪潮中獨樹一幟。

一座等了三年的小樓

位于北京酒仙橋的恒通商務園和鄰居798藝術區一樣是上世紀的老廠房，作為京城最早的花園式商務園區，集結了強生、雀巢等眾多世界500強企業。2014年年末，這里終于迎來了一位真正的東方貴客——思凡。

思凡的北京總部坐落于恒通商務園東側的一幢二層小樓，于博處衡量層高間距，于微處觀察一草一木，從風水來說，這座建筑是商務園中的翹楚，也難怪這座小樓讓思凡掌門人周嚴足足等了三年。

從確定入駐到敲定主體規劃設計，周嚴親自主刀設計只用了七天的時間。走進思凡小樓，內堂入口的花草體現了思凡環保、人文的品質理念，周嚴希望員工在忙碌工作的同時，能夠獲得自然的滋養；門頭上的木獅以樟木透雕而成，藝感細膩、香溢四沁；門廳正中的木雕屏風則是周嚴收集來的老物件，屏風上“喜上眉梢”和“八仙過?！钡膱D樣栩栩如生，吉祥美好。

這樣的物件珍品在小樓中比比皆是，比如花房中的一個不起眼的花盆竟是老房子的屋檐，坐榻則出身于山西古城的老院子，還有用鼓做成的茶幾，以及小巧卻有大智慧的兔毫盞和從日本淘回來精巧的金漆茶壺……

周嚴辦公室中的老式留聲機和從法國漂洋過海而來的古董梳妝臺訴說著她雅致、高貴的品位，沙發抱枕和坐墊的顏色根據每一季流行色的更換則透露出身為服裝人對于時尚的敏銳感悟，周嚴預測下一季的主色調是黃色，仔細一瞧，就連那窗簾的圍繩都被黃色裝點。

值得一提的是，思凡的小樓里隨處可見純白色的梅花格木雕門窗，東方樣式中暗含洋派意味，周嚴一直在思索如何以當代的時態和世界的語境去表達中國東方美學的傳統內涵，這些思考不僅體現在思凡的服飾上，也蘊藏在這座小樓之中。

“投向天界的訴說”

思凡的設計研發中心擁有整座小樓內最開闊的空間，用周嚴的話來說——“不知道要比Dior的研發中心奢侈多少倍。”周嚴對設計師的態度可以稱得上是寵愛，研發中心的員工也多有海外留學歸來的經歷。研發中心的隔壁是鉆研手工藝的技術部，思凡不斷挖掘傳統工藝，前往云南等地學習扎染技術。有人會好奇像思凡這樣的品牌將如何用扎染，但周嚴想做的是一種結合。

世界時尚始終帶著驚喜和訝異的心情對東方美學充滿期待，他們也在不斷嘗試用東方元素表達世界主題。思凡不斷挖掘中國傳統元素，走過敦煌和景德鎮，探訪文化根源。2015秋冬系列主題名為“投向天界的訴說”，以西藏和文成公主為靈感來源，思凡的著眼點仍舊根植于女性本身。

“我總在想什么才能承載一個世界性的概念，那無疑就是西藏。現在擺在思凡面前的問題是如何表現西藏這樣一個宏偉的主題，所以我們將目光鎖定在文成公主?！敝車勒f，“文成公主遠嫁西藏，為西藏帶來了佛教、絲綢、煉金術和種植技術等文明技藝，也留下了許多動人的傳說故事，但作為一個既有大女人的胸襟又有小女人的情懷的血肉之軀，文成公主的情感和生活經歷深深震撼了我?！?/p>

周嚴曾在上海生活過一段時間，閑暇時常去宋慶齡故居小坐，在周嚴看來，文成公主和宋慶齡就是思凡所倡導的那類女子，她們擁有女子的最高境界——情操。思凡通過對歷史題材的挖掘，希望讓消費者意識到生命其實比自己想象得更高尚，不應因使命和責任的壓力而削減女性本有的那份溫情，柔是女性的特權，這也是周嚴創立品牌和“思凡家族”的初心。

為女性解開行頭的枷鎖

1997年，思凡誕生。那時的思凡只有一個英文名——“SUNFED”，在所有品牌都想給自己起一個洋名字的時候，周嚴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讀音與寓意都契合的中文名。半年后，周嚴從電影《霸王別姬》中獲得靈感，一句“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深深觸動了她。幾經周折，周嚴終于在一座塵封的古廟中找到了昆曲《孽海記》中《思凡》一折的完整腳本，“一打開我就淚如傾盆，這不就是思凡的嗎？”

人生必須走向深處，品牌也是如此，只有走向深處的路才是通往未來的路?！敝車勒f，“當然，深處的路一定就是不好走的路，也一定是常人不常走的路?！?/p>

思凡北京總部內景。

《思凡》描寫了一名女子作為出家人的孤苦，表達了“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的人性本真以及女性對美的天然向往，“一對對著錦穿羅”與“奴把袈裟扯破”的對比反映了舊時代中國女子被禁錮在固定的行頭里，而行頭本身就決定了她的角色和命運。

“思凡剛剛起步的時候，中國女性只穿職業裝、套裝，沒有時裝的概念，思凡打造時裝就是要幫助中國女性完成不同維度的展現和不同角色的切換。此外，《思凡》也是昆曲中難度最高的唱段之一，借此名稱也希望思凡越做越好。同時，思凡的四個識別體系也在漸行漸遠中慢慢形成，包括獨尊的精神和文化、獨特的服裝語法、獨有的品牌推廣方式和獨立的品牌人格?！?/p>

品牌淵源注定了思凡生來就是以女性的維度來思考，周嚴認為，女性經過千錘百煉，生來尊貴而堅毅，女性是孕育、包容萬物的承載，思凡不僅是一個服裝品牌，不以賺錢為目的，更多的是在延續女性的信仰。

有人說，周嚴是服裝圈里的哲學詩人，但周嚴卻說，“每一個人都在通過服裝確認自己是誰。所以服裝必須具備更大的意味和更高的社會責任，否則它的存在就太蒼白了?！彼挤策@些年一直在做一個打開的過程，通過每一個系列主題打開品牌的內核，除了做服裝，思凡更像是在做一個感召事業，告訴大家這個世界的美好。

不談體量，只言智慧

6月末，思凡在北京SKP舉辦的“孕·育「思凡」十八周年主題藝術展”，從23個主題設計和作品中選擇具有代表性的12個主題作品，以“子宮”為靈感來源，展現思凡對于女性品質的層層探索，投射出思凡與眾不同的人文境界和品牌情態。在其他品牌紛紛做動態發布的時候，思凡卻反其道而行之，堅持做巡展。在周嚴看來，思凡所承載的內涵并不是一個發布會所能完全表達的。

巨蟹座的周嚴，對家庭與生活充滿熱忱，思凡以家的形態呈現女子，這也決定了思凡的與眾不同。周嚴坦言，“我不會太在意思凡有多少家店，賺多少營業額，開多大的工業園，這些完全不是我們的考量標準，思凡所做的都是看不見的東西。這也是我們要做思凡十八周年展的原因，把那些藏在背后的內容呈現給大家?！?/p>

目前，思凡在北京、上海、大連、昆明等城市擁有30家直營店。周嚴認為，思凡并不是一個大體量的品牌，促使思凡誕生的甚至是一種最原始的沖動?！耙驗樵谌祟惖臍v史分工中，女性主心，男人主力，拿破侖也說過，推動搖籃的手就是推動世界的手?！?/p>

2014年，“思凡家族”成立。周嚴在給“思凡家族”的一封家書中寫道，“我們從上方的天神那里，取下火種，莊嚴地落定思凡，匍匐著前行，確立了她的獨尊的精神價值和文化體系。那就是主張純粹、唯美、高尚的貴族精神，倡導士大夫的生活方式，實現風雅高潔的人生境界。”對于周嚴來說，“思凡家族”與過去傳統的血脈家族不同，它是對衣缽的傳承?！霸诨ヂ摼W時代，互聯網技術能夠把擁有共同的精神信仰、文化訴求和審美情趣的人聚合在一起，產生更大的分享?！?/p>

未來之路亦是深處之路

思凡用了十八年，以時裝為載體讓她的人文內涵成為女性的精神文本和文化通行證，“我本是女嬌娥”的女子柔性構成了思凡的魂魄，但大女人的氣魄才是思凡走向深處的支撐。

周嚴依舊記得第一次去巴黎第一視覺面料展（Première Vision）時的情景?！澳菚r我沒有證件，只能向持供應商證的朋友求助。進入展館后，面對琳瑯滿目的展品，我迫不及待地拍照而被保安誤認為抄襲者?！狈▏说陌谅屩車栏訄远ㄗ龊盟挤驳男拍?，幾年后，思凡通過正式注冊再次來到Première Vision，而后成為中國唯一一個可以走VIP通道的品牌。

那幾年，周嚴的每一個春節幾乎都是在遙遠的法國度過?！皼]有春晚和餃子，法國的餐館在周末不營業，有時只能啃干巴巴的面包，但我拿到了世界上最優質的面料，這就是思凡提供給消費者的食糧?！?/p>

憑借品牌設計風格創立者周紅的那雙“奢侈的手”，摸出面料復雜百分比、肉眼識別面料色號的功力讓思凡更善于運用世界最新、最頂級的面料。而周紅作為首位國際面料流行趨勢評審團的華人評委，榮耀的背后是中國時尚地位和話語權提升的重要一步。

周嚴與記者分享了一個真實的經歷：“有一年，一位外國供應商在Première Vision展上為我推薦了一款蝴蝶圖案的面料，但我告訴他蝴蝶并不是‘蝴蝶夫人’，蝴蝶是去年的流行元素。這番態度打破了這位供應商對中國品牌時尚敏感度不強的固有印象，也給了他特別大的觸動。于是，他馬上就把為國際大牌準備的壓箱好貨給我看，還免了訂單首付款。因為對音樂的共同熱愛，我們還成了朋友?！?/p>

“人生必須走向深處，品牌也是如此，只有走向深處的路才是通往未來的路。”周嚴說，“當然，深處的路一定就是不好走的路，也一定是常人不常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