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圓

李侃

合 日出東山紅艷艷，朝霞萬朵映藍天。大山里走來人兩個，一個姑娘，一個老漢。爺孫倆今日真高興，嶄新的瑤裝身上穿。要問他們這是上哪去？嘿嘿，他們要去參加桂北高速公路通車大慶典。

乙 （白）爺爺！

甲 （白）呃！

乙 （白）快走呀！

甲 （白）莫急，莫急，日頭才上一竿呢。（拿出大紅紙“邀請函”念）特邀請盤桂新老先生為剪彩嘉賓……

乙 （白）爺爺，這邀請你看了三回啦，高興嗎？

甲 （邊抹眼淚，邊說）高興。

乙 （白）你怎么哭了？

甲 （白）爺爺這是高興哪。

乙 （白）不，不，你這不是高興的眼淚，我看得出你這是傷心的眼淚。

甲 （白）亞男，爺爺是又高興又難過啊……爺爺問你，爺爺姓什么？

乙 （白）哎呀，爺爺你老糊涂了吧，你姓盤，盤桂新就是你！

甲 （白）不，孩子，爺爺不姓盤，爺爺原本姓劉，我原來的名字叫做劉昌連。

乙 （白）姓劉……劉昌連？

甲 （白）孩子，爺爺本是江西人，江西興國人哪……說起來這是八十年前的事了……一九三四年，我十四歲，跟著你太爺爺當了紅軍，走上漫漫的長征路。寒冬臘月天，部隊轉(zhuǎn)戰(zhàn)桂北，在搶渡湘江戰(zhàn)役中，你太爺爺不幸負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他臨終前交給我一頂紅軍帽，對我說——

乙 （白）我太爺爺他說了什么？

甲 （從懷里取出紅軍帽，白）他說，孩子，我不行了，我等不到新中國成立的那一天了，你要跟著共產(chǎn)黨革命到底，走出大山，走上康莊大道，讓普天下勞苦大眾都過上幸福生活。

乙 （白）走上康莊大道……那，后來呢？

甲 禍不單行，我也中了彈，好心瑤家把我收養(yǎng)在深山。十八歲我做了上門郎，從此入贅改姓盤。光陰似箭，一晃數(shù)十年，我懷揣你太爺?shù)倪z言盼夢圓。地球繞著太陽轉(zhuǎn)，代代奮斗為今天。

乙 （若有所思，白）爺爺，我明白了。

甲 （白）你明白了什么？

乙 你教我從小跟黨走，你教我刻苦讀書不貪玩，高中畢業(yè)你三番五次叮囑我，專攻道橋?qū)I(yè)立志愿。

甲 （白）好聰明的孫女！

乙 大學畢業(yè)回鄉(xiāng)來，我成了瑤鄉(xiāng)路橋建設技術(shù)員，親手修起紅色高速路，把瑤鄉(xiāng)和山外世界緊相連。

甲 喜看幼松長成材，革命后代正接班。如今高速公路開通了，先輩夙愿今實現(xiàn)。

乙 （白）爺爺，你來看！一條大道從天來，

甲 平坦寬闊到眼前，

合 瑤鄉(xiāng)走上富裕路，幸福的日子比蜜甜。

乙 （白）爺爺，你聽，慶典大會的鑼鼓已經(jīng)敲響了，指揮長等著你去剪彩呢，我們快走吧！

甲 （戴上紅軍帽子，白）好，走！

乙 （白）爺爺，慢。盤桂新同志，不，紅軍戰(zhàn)士劉昌連！

甲 （白）到！

乙 （白）目標——桂北高速公路通車慶典會場，齊步走！

甲 （白）是！

[兩人齊喊口令“一二一”，邁著正步下。

創(chuàng)作構(gòu)想：

去年十月，為踐行習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我們十多位作家到桂北高速公路建設工地深入生活，我創(chuàng)作了這篇唱詞。桂北是湘江發(fā)源之地，1934年紅軍長征經(jīng)過這里，與國民黨軍隊進行生死存亡的戰(zhàn)斗，8萬多人只剩下不到3萬人，史稱“湘江戰(zhàn)役”。陸定一的名篇《老山界》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里。部隊西行后留下一些負傷的戰(zhàn)士，他們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隱姓埋名幾十年，生兒育女，及至暮年。桂林媒體曾經(jīng)發(fā)起 “尋找老紅軍”活動，找到了十多人，恢復了他們的身份，送他們回江西探望。而在老家，他們的名字早已刻在了烈士紀念碑上。桂北高速公路“恰好”與當年紅軍長征過桂北路線相吻合，被稱為“紅色高速路”。感謝生活給了我豐厚的素材和想像馳騁的空間。我的設計，將這一傳奇故事，跨度八十年的巨大歷史內(nèi)涵和瑤鄉(xiāng)高速發(fā)展的現(xiàn)實融進作品，看到“中國夢”在“革命代代如潮涌”中逐步實現(xiàn)。短篇演唱型曲藝一般演十分鐘左右，篇幅在兩三千字，其中唱詞也就是三四十行。這就需要高度凝煉，惜墨如金，將介紹性的文字一律推到“幕后”。要著重寫好故事和人物，這一唱段只有祖孫兩人—流血犧牲為筑“中國夢”的老紅軍爺爺和為圓夢而茁壯成長接班的建設者孫女，他們在身分差異的敘事中完成主題。桂林漁鼓已列入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它是典型的說唱曲種，我以為在演唱時說與唱同等重要，甚至說比唱更重要，所以道白同樣是段子中精彩的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