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性工作太抓狂？情緒來幫忙！

斯科特·巴里·考夫曼

注意力對創造性思考有重要的影響：注意力范圍廣，有利于思維自由發散碰撞；注意力范圍窄，有利于以線性方式逐步實現目標。然而新近研究表明，要理解情緒對注意力的影響，最重要的并不是正面和負面情緒這樣的區分。心理學家埃迪·哈蒙-瓊斯（Eddie Harmon-Jones）和同事在過去七年里從事的研究表明，影響人注意力范圍的關鍵因素并非情緒極性（正面或負面），而是動機強度，即想要實現或避免某事的意愿強度。

研究者讓參與者觀看貓咪搞笑視頻（可引起低動機強度的情緒）和看上去很美味的甜點視頻（引起高動機強度的情緒）。兩段視頻都引起了正面情緒，但純娛樂性質的貓咪視頻使思路拓寬，令受試者對某一目標刺激做出更為宏觀的反應；而甜點視頻引起的高動機強度情緒，則讓受試者注意力范圍縮小，對某一目標刺激做出更以細節為導向的反應。讓參與者觀看引起負面情緒的視頻，也得到了相似的結果：悲傷（低動機強度狀態）使注意力范圍拓寬，而惡心（想避免某事的動機強度較高）使注意力收狹。

研究結論是，就影響注意力范圍而言，動機強度因素比情緒體驗的正負極性更為重要。其原因大概是，低動機狀態促使我們去尋求新的目標，而高動機狀態使我們注重完成某個具體目標。所以，倘若你想讓自己思路開闊、著眼全局，保持心情愉快（乃至悲傷）也許是最合適的。對行動太過熱忱，可能會讓你只見樹木而不見森林。但假如你的確需要集中精力將一個新想法付諸實踐，那么高動機強度才是適宜之選。

總之，于創造力而言，拓寬注意力和收狹注意力的能力都很重要。最近羅杰·貝蒂（Roger Beaty）主導一項神經科學研究，該研究表明，創造力豐富的人大腦中有兩個區域聯系更緊密，即有關注意力控制的區域和有關想象力和自發性的區域，這兩個區域通常是相斥的。的確，發揮創造力的整個過程——不止是頓悟的瞬間——既關乎欣快與靈感，又免不了有冷靜、理性、注意力集中的時候。創意人群的特點并不限于這幾種狀態中的哪一種，而是他們的適應能力，以及根據不同任務讓看似互不相容的兩種狀態共存的能力：集中精力與開拓思路，白日夢與正念，直覺與理性，尊重傳統與激烈反叛，凡此種種。換言之，創意人才的頭腦紛繁復雜。

其他研究也發現，稱自己時常體驗強烈極端情緒的人，同那些只說自己情緒正面或負面的人相比，在創造力方面得分更高。充滿激情地生活，體驗人類情緒的極致，與創造力不無關聯。筆者在研究中發現，與智商（“智力投入”）相比，描述人們投入情緒深廣程度的“情感投入”對藝術創造力的影響更大。

另外，我們很少感受到純然的快樂或悲哀，而是更傾向于體驗混合情緒。克里斯蒂娜·方（Christina Fong）是卡內基梅隆大學研究員，她調查了同時體驗正面和負面情緒的“矛盾情緒”對創造力的影響。研究表明，同時體驗多種通常不相同的情緒（比如激動和沮喪），表示“此人身處不尋常的環境中，這個環境里也可能存在其他不尋常的關聯”。對不尋常關聯的敏感度提高，是另一個提升創造力的重要因素。

先前的研究點出了幾種可能增強矛盾情緒的情景：處于較高地位的女性矛盾情緒強于地位較低的女性，參與組織招聘及社會化的人也表現出較強的矛盾情緒。克里斯蒂娜指出，管理者或許可以參考這個時間段分配創新思維任務，或者將創造性任務指派給組織的新進人員，因為這些人可能正在融入組織的社會化進程中。“換句話說，在這種矛盾情緒強烈的時候，員工的情緒可能正適合激發創造力。”

克里斯蒂娜的研究還表明，矛盾情緒和不尋常環境相生相伴，而員工認為自己身處不尋常環境時，其創造性思維呈現上升之勢。迪斯尼、IDEO等高度依賴于創新的公司對此十分了解，公司提供的不尋常的工作環境使員工受益良多。IDEO公司坐落于加利福尼亞州的帕洛阿爾托，辦公室天花板上吊著飛機和自行車，門上掛著塑料珠子門簾，公司里一年到頭都有亮著燈的圣誕樹，到處都是各種小玩意兒和以前項目的樣品展示。的確，多項心理學研究表明，體驗超乎預料的不尋常事件，對激發創意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不用說，超乎預料的事件能夠引起多種混雜情緒，而根據克里斯蒂娜的研究，混合情緒可以提高對不尋常聯系和創意的敏感性。

以上各種有關情緒影響創造力的最新研究，可以為管理者帶來一些啟迪：在致力于激發員工創造力時，與其一味注重為員工帶來正面情緒、排遣負面情緒，不如考慮其他因素，比如工作環境能否帶來矛盾情緒（環境是否不同尋常？能否引出多種看似不相容的情緒？）和動機強度（環境對員工的注意力是拓寬還是收狹？）。在情緒對創新起到的作用這方面，是時候摒棄那種非此即彼、過度簡化的觀念了，我們應當接受創意過程所固有的紛繁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