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許越成

左丘明

張大文 1991年被評為全國模范教師并被授予國家級“人民教師”獎章。1992年被評為上海市特級教師。現為復旦大學附中特級教師，華東師范大學、華中師范大學兼職教授。已發表文學作品1000萬字左右。

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2。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以行成3。

吳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4。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生少康焉5。為仍牧正6。惎澆能戒之7。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8。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9。能布其德，而兆其謀，以收夏眾，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10，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11，不失舊物。今吳不如過，而越大于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于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后雖悔之，不可食已12。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13。”

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14！”

（選自《古文觀止·卷之二》）

1. 成，行成，求和。

2. 檇（zuì）李，今屬嘉興。定公十四年，越敗吳于此，闔廬傷足而死。

3. 越子，越王。甲楯（dùn），鎧甲、盾牌；借指戰士。大夫，官名。種，姓文。嚭（pǐ），夫差寵臣。因，通過。

4. 有過，國名。澆，寒浞（zhuó）子，豷（yì）之兄。澆封于過，豷封于戈。斟灌、斟鄩（xún），夏同姓諸侯。

5. 后緡（mín），夏后相妻，有仍國之女。娠（shēn），懷身。少康，為遺腹子。

6. 牧正，主管畜牧的官。

7. 惎（jì），憎恨。戒，警戒。

8. 椒，澆之臣。有虞，舜后封國。庖正，掌飲食之官。其，指少康；避己害。

9. 虞思，有虞酋長，姓姚，二姚即他的二女。邑，封邑；諸，之于；綸，在虞城東南。成，方十里。旅，五百人。

10. 兆，開始。女艾，少康臣；諜，做間諜；季杼，少康子。

11. 配天，祀夏祖同時祀天帝。

12. 即使想吃后悔藥，也來不及了。

13. 吳介居越楚間。伯，通“霸”。

14. 生聚，繁殖人口，積累財富。教訓，教化百姓，訓練軍人。沼，指吳宮將淪為污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