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

蔣彪

七堇年曾寫下這樣的話：“天色昏黃如同舊搪瓷杯里的茶垢，這就是我生長的故鄉，它曖昧、怯懦、平凡、向善卻又多丑惡，正如人性。”七堇年對人性的弱點進行了毫不保留的批判。誠然，她是性本惡論的擁護者。

然而，當我們回望歷史時卻會發現：即使是在奸臣當道，公正難存的國家中，屈原也從未背棄過他的祖國；即使在民主政治空前繁榮的古雅典，蘇格拉底也不諱言直接民主的弊端。歷史的浩瀚淹沒不了一些人執著向善的身影，社會的黑暗也無法遮蔽人性本善的璀璨。因此，我更愿相信人性如青天之上的明月一般，雖然有著陰晴圓缺的時刻，但始終綻放著至善的光芒。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那駭人聽聞的“小悅悅事件”？也許我們會為那些路人冷漠的行為感到震驚，感到憤怒，我們會控訴這個社會人心不古，會質問人類本性的良知究竟何在。但請別忘記，還有一個人曾經伸出過她的雙手，把稚童從地上抱起。陳賢妹雖是一個拾荒的阿婆，但她的伸手卻將善良拾起，讓愛得以溫暖人間。所以，盡管小悅悅的死使我們感到冷漠的悲哀，但陳賢妹的舉動足以讓我們相信：人性本善，人間有愛。

人性本善，善似明月皓皓，永存于朗朗乾坤。學生有難，他毅然奔向最危險的地方，天花板墜落，他用肩膀承載起生命的希望。張開的雙臂，是對善的守護；弓起的背部，是善良不屈的脊梁。譚千秋用他生命最后的姿態詮釋了何為人性至善。而類似“范跑跑”的行為卻與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臧克家說：“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歷史會選擇將高貴銘記，把卑劣遺棄。“范跑跑”終會變成塵埃歸為虛無，而譚千秋則化為一輪明月，高懸于歷史的星空。

人性本善，善如明月在天普照眾生，指點迷途，凈化心靈。“把帶血的頭顱，放在生命的天平上，讓所有的茍活者，都失去了——重量。”張志新，這位和平時期的中共黨員，在“文革”中遭受了殘酷的迫害，非人的牢獄生活使得她精神失常，但即使這樣，她依然在學習大會上高喊要堅持真理。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力量？當然，這源于內心中對善的堅守。心底的善念如同高掛天穹的那一彎明月，天空愈是黑暗，它的光輝就愈是明亮。

而反觀重慶市前司法廳長文強，從一個懲惡揚善的人民公仆淪為因貪污鋃鐺入獄的階下囚，又是什么使他墜入那無邊的深淵？孟子曾說：“非獨賢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我們既不能否認文強最初對人民的一顆赤子之心，但也同樣不能忽略其因不能抵御權力帶來的誘惑，最終走上歧路的結局。假使他能不忘初心，無愧于心中明月，又何至于在燈紅酒綠的紅塵中迷失自我？因此，當我們迷茫之時，更應堅持人性的本真、本善，這樣才不會在人生的岔道口迷失前進的方向。

明月在天，至善在心。人性本善，善如月光柔亮卻不張揚，圓潤而不刺眼，愿這月光能驅散世間黑暗，溫暖世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