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之狐（三章）

方 舟

古城之狐（三章）

方 舟

狐貍逃走了

蝙蝠和黑夜的幽會。

總是在落日和山的縫隙里偷情。

洞穴，石窟，古城堡，蜘蛛張開的網。

影子倒置在冷峻的墻垣上，老槐樹的虬枝，掛著一鉤彎月。

人們紛紛向城里遷徙，星星都集合在鄉下了。

懷念艾葉的清香，桃枝和濃濃的蒲草味。

花兒紅了。葡萄熟了。

你是誰的小蘋果，在唱過跳過之后，被一陣晚風吹走了。

而后還是蝙蝠和黑夜的故事。

總是在墳和鴉的鼓噪里翩翩起舞。

狐貍逃走了。黃河與塬上的風，迎面撲來。

小房子是一座童話殿堂，是你打坐在我的心中。

即使染就了一臉黃皮膚，心依舊是一朵紅玫瑰，和你一起悄悄地開放。

古城之狐

千年之狐，一只斷尾之狐。

被人迷信，

被人膜拜，

被人供奉為神。

古城都頹廢了。

云煙都消散了。

兩千年的繁華之都，沒有墻，沒有箭樓，沒有秦磚和漢瓦。

鹽鐵未煮就融化了。一切都沒有！

只有史書典籍，只有太史公娓娓的訴說，和眾口的村言俚語。

一條河，一片田野，一道堤壩，豎起老城遺址的牌。

朱毛村是墨城遺下的后裔，兩千年之后，還在耕種著古國的稼禾。

火牛陣，田橫島，被盜掘了數遍的康王墳，那件金縷玉衣和銅鼎玉爵呢？

五百壯士的青銅劍，依舊在里發出錚錚的聲響。跳躍，且一遍遍磨礪著浪花和礁石。

狐的逃逸，是劫后的余生，是庇護在窟中的盟約，被誰人秘密珍藏？

即墨是一壇老酒，被儲藏在老城的墻根下，像悠悠的大沽河水，滔滔不絕。

被人釀造，

被人品嘗，

被人署名收藏了。

我有幸獨占一壇！像水像陽光和玉蜀黍的壓榨；像風像雨像霜雪的滿天飛舞，都凝聚在一壇之中陳釀。

狐仙洞府，即墨古城。

千年的黑發，是一千年修練的黃粱之夢，共枕在沽河的岸邊。

千年之狐，一只斷尾之狐。

我被你風靡，

我被你沉醉，

我被你千古同化了。

人說荷花是一朵羞澀的禪

背負著紅塵的行囊，我就匆匆上路了。那天你無視我對你的感覺，就像離開渡口的陌生人，你坐在船上，我走在岸上。

那天的門敞開著，而我的心卻緊緊關閉了。

人說荷花是一朵羞澀的禪，插在愛情的花瓶里，如開在我的心中。

誘人的蝴蝶飛過了。這是一次遙遠的旅行，沒有鮮花，沒有目的地。

只是走啊，像一個朝圣者的虔誠，匍匐在朝圣的路上。我的主在哪兒？

格桑花都開了。布達拉是雪域的神宮，我手中的轉經筒，都搖過三百六十五遍了。

鎖住的門，依舊威嚴地橫在我的面前，那是兩頭猙獰的獅子。

我不怕！因為你說過要好好地愛，我相信了，就如相信狐的通靈。

而狐卻躲在荷花的蕊里，一遍遍怯怯地念著嗡嘛呢唄咪……

從此我就拉著你的手，走進伊甸園，走進我心靈的深處，去尋找一枚熟了的紅蘋果。

不要詛咒蛇的誘惑，不要把自己鞭笞得遍體鱗傷，我們注定會走到一起的。

人生那道神秘的門在哪兒？

我們倚住的是一道羊的門嗎？

一盞油燈熬盡，它日誰能為我打開那扇宇宙的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