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寺院（外二章）

盧 靜山西

翡翠寺院（外二章）

盧 靜山西

盧靜，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西作家協會會員，曾在《詩刊》《青年文學》《山西文學》《黃河》《散文選刊》等雜志發表過散文以及散文詩。散文作品入選《山西省中青年作家作品精選》《中國年度散文詩》《中國散文詩年選》等多種選本。曾獲《星星》詩刊紅海杯中秋散文詩獎。

1

青龍寺在我夢與醒的邊界，是一塊濕蒙蒙的翡翠。

它不遠，幾十里通衢大道，它不近，與我隔著一座新聳立的雪山。

它不大，幽靜的十幾座殿堂，它不小，藏著絕世的壁畫。

我拜謁，總在被雪回憶的深秋。

我在北方原野，驟然奔馳的色塊急流里旋轉。

人從青澀，跋涉到金黃。

我仰望著天地間，一線難以逾越的雪白。

2

依舊是村舍、孩子，雞與牛嘈嘈切切的對話體。

我有一座高山絕頂的寺，一口青麓空谷的鐘

還有一座十字街口的小寺院。

山門外，時間與三支點燃的香，一剎那停止。

漲，檀香的氣息。

山門里，空間與萬物的大悲大喜，一起飛旋。

3

大風揚起我，又拋入繁花落盡的院子。

最后一只蟬，從樹梢潑下一生淋漓的頌詩，它十二邊形的果實。

比蟬翼低，卻比天空高的綠瀑，淹沒了我。

當第一根鎢絲擊中指尖，我坐在濕蒙蒙的翡翠里。

一個渡口，趕在牧夜人的前方，我想沿著古柏的虬根向下游。

青銅是重的，懷抱鳳凰的霞光是輕的。

儲藏我們苦難的大地是重的，千萬株植物創造的辭典是輕的。

4

誰把人世的甘苦，一刀一筆，刻在佛的臉上？

打了重重補丁的紅墻，裹不住千年的時光。

誰在蒲團的上方，敲響了木魚？

一道道平行的窗欞，依舊用大唐的太陽，一輪輪畫著比海寬廣的殿堂。

我聽見踏水的木屐、萬戶搗衣聲和樹木百草虔誠的腹語。

民間傳說青龍寺的畫匠，是永樂宮畫匠的師傅。

沸騰除銅槽、銅渣浸出槽、黃鈉鐵礬渣生成槽、鈷渣洗滌槽內壁采用鋼襯膠+襯磚復合襯里結構，外壁除銹刷漆保溫。碳酸鎳反應槽(前端)為鋼鈦復合結構，Q235- A鋼板加工后，盛水試漏，氬氣保護焊襯δ=3 mm鈦材。帶攪拌的反應槽罐攪拌器、攪拌軸材質為TA2。

哦，被塵土湮沒的藝人們，微微抬起歲月斧鑿的臉，就埋下生命飛濺的火星。

仙人鬼眾在佛的目光里飛動，一座大殿生滿清凈的涼風。

每一根線條都合奏著，宏大而微妙的交響樂。

5

提前來到的一粒雪，在樹梢上噴涌。

晝與夜的縫隙，我合掌面對東壁的大佛。

腳下洶涌的大海，退入喧嘩的色彩，退入無限孤獨的黑。

海發出濃稠的回響，吞吐一只無纜的扁舟。

而一輪圓月悄悄升起。

在一只槳歸來時，托起魚群與小島，螞蟻與餓虎。

托起了城郭與村莊，一切高聳綿亙的山脈與暗礁出沒的汪洋……

陶 罐

取一個結實的罐子來，女媧造完了人后，已經不知道去向。

搖晃的罐子，只有流水的碎片，填充了時間。一只蜂鳥立在罐口，啼唱看不見的罐底。

啼唱草芽，枯枝，微小的開合，和太陽一起緩緩上升又沉落的一切。這來自天空的巨大的水花，啼唱疼痛，被蒸汽啃食的灰燼。

從一個罐子到另一個罐子，搖晃著，啼唱不知源頭的漂泊，為了愛才儲藏的明天。

搖晃的罐子，大地上奔逐著泥捏好的人，一杵，一杵，反復把自己研磨。

水珠們正向罐口聚集，用泥土的體溫凝固一朵虛幻的花，歌唱，舞蹈，血液漾紅的面頰，用眼睛才能照耀的花朵。

如果我揀拾到結痂的黑色碎片，在棱角寫下：搖晃的罐子，曾經從雪的寂靜中戰勝了時間。

帆

如此微薄，空氣慢慢地壓縮。

我疊的小紙船，漂不到海的外面嗎？門框里，老人在厚厚的青苔中坐成畫像。

一朵光斑墜落，許多年前的紅花從她的發香里悄悄爆破：浪朵微小，無法阻遏我們慢慢蒼老。

門框外一切依舊，晨報印刷的海灘上，汽笛，粗壯的吆喝聲。一些鳥將在傍晚疾馳回巢穴，一些波浪匿聲消失 。

只有門腳的陶罐，獨自嗡嗡：那么，小紙船載滿的風向呢？

那么，取千年的項圈來吧，偃臥海底的人魚，月光的號手，旋轉胸前珊瑚的火焰：螺是天空的耳朵，號是大海永久的嘴唇。

那么，取磨光刻度的鐘面來。清晰的心跳中，蔚藍剎那涌上舌苔，堤岸。

只是，如此簡單。老樹的年輪陷落為河道。飛吧，一千只船的輪回，一千只紅蝴蝶。

檐角的黑影一寸寸侵入。如此閃亮。云上的帆，駛出了另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