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傷（外兩首）

◎范碧鴻

手臂上的傷

是被鋒利的月色割傷的

銀色的血滲滿了整個夜空

或許流不到你緊閉的窗前

只能在無人的角落

輕輕舔舐著自己

已經風干了的傷口

（一） 深夜

深夜

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無情地吞噬著一切

就連時光

也消失在夜的夢魘里

再也找不到它的蹤影

（二 ）為何你不入夢來

為何你不入夢來

那是因為怕在夢里

抓住的是你的手

醒來時

抓住的卻是昨夜的夢

家鄉的月，我永遠的寂寞

小時候的夜晚

整個村莊是漆黑的

只有月光照在

低矮的窗戶上

媽媽還在忙碌的身影上

也可以看到

豬食還在冒著誘人的氣泡

小豬已經經不住誘惑

不時地在嗷嗷大叫

我也經不住誘惑

肚子也在咕嚕咕嚕叫

只有小黃狗

已經在月光下打盹

一只小螢火蟲提著小燈籠

來了

卻不小心驚醒了它的夢

但它一轉身

又進入了夢鄉

而我卻只能靜靜地

望著月亮那皎白的臉

也不敢用手去指著看

因為媽媽告訴我

會被割耳朵的

也許是因為我太孤獨

也許是因為村莊太寂靜

也許是因為村民們太辛勞

月光下

蟲兒蛙兒們遠不知疲憊地

一起奏響了月光曲

直至整個村莊都沉睡了

如今我已經長大

遠離了家鄉的月

在他鄉的月光下

總在靜靜地思念著家鄉的月

就像小時候

如今月光下的家鄉

你可還在唱著那首寂寞的歌嗎

如今家鄉上的月光

你可還在照著忙碌的人們嗎

如今在他鄉的月光下

家鄉的月光和月光下的家鄉

卻是我永遠的寂寞

今夜月色很白

月光偷偷溜進窗戶

把整個小屋搜索了一遍

除了白

其實什么也沒有

突然一只蟑螂竄出來

被月色逮個正著

立即被打入了黑暗的監獄中

一只蚊子似乎很得意

嗡嗡飛來

想吸光月的血

月光卻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

蚊子被打聾了

四處逃生

今夜月色很白

也很冷

與誰醉

有時候，晨霧很濃，夜色很淡

路漫漫，水也漫漫

遙不可及的，何止只有遠方

還有天空，還有大海

還有這一杯酒

那么悠長，那么短暫

那么香醇，那么苦澀

不管是和著詩飲

還是和著月色飲

不管是獨酌

還是與你共飲

有時候晨霧很濃 夜色很淡

你輕輕而去的時候

濃的，香的，醇的

都遙不可及

觸手可及的

只有這一杯酒

在獨自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