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扭的“聽證”？

何龍

據媒體報道，鄭州近日召開水價聽證會，其森嚴的戒備可謂“別開森面”：聽證會門口有保安、“特勤”和警察把守，連部分記者都無法進入采訪。這樣的聽證會，給人的感覺像是審判會。

面對紛至沓來的質疑，鄭州市物價局回應稱，部分記者沒能入場是因場地有限，需提前報名預定席位，在場保安和民警則是為幫助維持秩序，因為曾有人在會場外敲門、叫喊。

如果說有人敲門叫喊需要維持秩序還稍稍說得過去，那么說因為場地有限而限制記者，則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為什么不能找個大一點的場地？

水電是人們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而非奢侈品。奢侈品可以少用和不用，而必需品則不能不用。水電價格升一毫而動全身，相關部門也許深知水電漲價的敏感性，所以在水電漲價聽證時難免心虛。與越是不自信就越強調自信一樣，越是心虛就越是表現出強悍。動用保安和警察來保衛聽證會，實際上已把前來的聽證者敵對化了。

聽證會是一種民主形式，但對某些缺少民主訓練的官員來說，這一形式甚至已變成民主秀。在聽證前，他們會嚴格篩選參加聽證的人，那些可能的反對者，基本沒有機會進入聽證會現場。有人把漲價聽證會調侃為“聽漲會”是有一定現實依據的，鄭州漲水價聽證會的最后結果是十九名代表全票同意水價上調，這不能不讓人懷疑代表被“凈化”了。

隨著各種物價的上漲，水電的成本顯然也要增加，適當漲價也無可厚非。但怎么漲、漲多少，需要公開征求民意。如果這種征求是通過偷偷篡改民主程序而得到“高度一致”的贊成票，那么還不如不征求、不聽證，因為不誠實的民意征求和聽證會，既使價格上漲，又使誠信貶值。

在這次鄭州水價聽證會上，鄭州市物價局副局長說出了一句可能成為年度雷人的話：“漲價是政府的一個工作職能。”如果這句話不是慌不擇言，那么就不知道這位副局長是從哪里領悟到政府的這個職能;假如政府的職能是漲價，那么它究竟是為誰代言？如果是慌不擇言又不懂得加以解釋，那也說明我們的政府官員缺乏應對媒體的基本能力。當今社會已經不是我說你聽的社會，要是不習慣于面對質疑和答疑解惑，就永遠只能充當笑料和笑柄。

水的價格關系到所有人，不能完全由市場決定;哪怕水的價格是由市場決定的，它也應該像油價一樣，是漲是降也得服從市場的意志，為什么政府的工作職能只能是漲價？政府的真正職能，應該是讓百姓盡可能生活得舒心、開心，而漲價并非一件舒心、開心的事;非要漲價不可，政府官員的職能也應做好解釋，讓百姓認可漲價的理由。現在你把聽證會開成“審判會”，用森嚴的防衛把關心水價的民眾和記者拒之門外，如何不讓人懷疑這里有暗箱操作？還怎么能讓民眾舒心、開心？

【原載2015年8月11日《羊城晚報·首席評論》標題有改動】

題圖 / 聽漲會/王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