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有瑕，指與你看

零凌

有一個新疆和田的商人，做了幾十年的玉石生意，品性也與玉石相融相通。黃金有價玉無價，這本是一個容易攫取暴利的行業，可他更像是一個“月老”，即便利潤很少，也一定要把好玉交給一個懂它、愛它的人。他還有一個原則，就是自己店里的東西，要親自指出它的缺點給顧客看。

“為什么？辨別玉石需要很專業的眼光，我們不騙人、不自夸、不遮掩它的瑕疵，就已經做得足夠了。為什么還要自己指出缺點，這樣還怎么做得成生意？”兒子接手了他的生意，對此一下子難以理解和接受。

兒子把父親的生意做到了深圳，有一次，他花160萬元買進了一塊重 4公斤多的石頭。沒多久就有一個老板要買，開價560萬元，說好第二天來付錢，兒子非常高興。父親知道了，非要兒子拿出來給他鑒賞一下。他的眼睛很“毒”，剛看了一眼，就對兒子說：“這個石頭不能賣，皮子有問題。”

“不可能吧？”兒子經驗少，沒看出端倪。

“我證明給你看。”他端了一盆開水，把石頭泡在水里一個多小時，然后放到冰箱冷凍室里。第二天拿出來，果然聞到了濃濃的化學味。

“可這也沒褪色呀！還是賣給他吧，能賺400萬元呢。”當時剛開店，經濟上承受的壓力很大，兒子一心急著掙錢。

父親嚴厲地望著兒子，擲地有聲地拋下了幾句話：“你來這邊，是賺錢的，還是扎根的？不要著急賺錢，先把人做好！”

后來，那樁生意自然是黃了。怕兒子性子急做錯事，父親經常來深圳監督他，等待他在歲月中慢慢沉淀，沾上玉的溫潤與通透。幾年過去了，兒子的生意越做越好，在深圳扎下了根，成了當地圈子里美譽度很高的玉石商人。兒子也有了自己的堅守：不做“黑肚子”（新疆方言，指沒文化）或石頭販子，要做一個玉石文化的使者。當然，他也終于由衷地認同了父親的準則。

“你的東西有缺點，早晚會被發現的。你自己指出來，或許它就不是一個缺點。可你若不說，等別人自己看出來時，那就不只是一個缺點了。”

美玉有瑕，指與你看。我和瑕疵，坦然相呈。從經商的角度說，這是一份誠信，從做人的角度說，這是一種坦蕩。試問，你是要一個存有瑕疵的真玉，還是要一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贗品？

（馮國偉摘自《知識窗》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