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心

孫道榮

每次去浙醫二院看病，都會被大廳里的一張老照片吸引。

老照片上一老一少，兩個人面對面地鞠躬致禮。孩子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厚厚的老式對襟棉襖，頭戴瓜皮帽，憨態可掬。站在孩子對面，與孩子相互鞠躬的，是一位穿著皮鞋和西服，戴著禮帽的長者。細辨，老者還是一位外國人。

老照片的背后有著感人的故事。這張老照片拍于100多年前，照片上的老者，是這家醫院的前身——廣濟醫院的院長，蘇格蘭醫生梅藤更，而孩子是梅醫生的一名小患者。一天，梅醫生清早查房時，一位小患者彬彬有禮地在病房門口向梅醫生鞠躬，梅醫生也深深鞠躬回禮，這一溫馨場景恰好被一名攝影師記錄下來，遂成經典瞬間。

在浙醫二院，至今還流傳著許多關于梅醫生和病人的溫馨故事。當年有個四五歲的小病人，從來不笑。冬天，他穿著厚棉襖，像個矮腳雞，梅醫生就模仿大公雞，把腰彎下來，慢慢直起，身子盡量往后仰，學著公雞的樣子，“咯咯咯”打鳴，小病人被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

逗病童開心，與小患者鞠躬行大禮，這都不是—個醫生所必須做的，也與醫術無關，但是，我相信，對這兩名小患者來說，外國人梅滕更不僅是個醫生，還是個慈祥的長者，在為他們解除病痛的同時，也帶給他們快樂、平等和尊嚴。

我認識一位老醫生，很難說他的醫術有多高，但是周邊的老人都喜歡找他看病。我也陪家中的老人去找他看過病，檢查完了，開好了藥，他都會讓病人到藥房拿了藥之后再來一趟，告訴病人，哪個藥是飯前吃的，哪個藥是飯后吃的，吃藥期間有什么忌口啊等等。病人一一記住，連聲道謝而去。對每一個病人，他都這樣不厭其煩。

老醫生所做的，其實就是比別的醫生多囑咐了那么一兩句話，這句話，未必治病，但肯定溫暖人心，有時候，甚至比藥還管用。

（丁丁摘自《做人與處世》2014年第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