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艾總統的悲傷情事

王曉楓

智利總統巴切萊特接受電視臺專訪時，罕見地談及上世紀70年代皮諾切特發動的軍事政變帶給她的傷心往事。那段恐怖歲月中，少女巴切萊特的愛情就像揉碎的桃花凋零一地，前男友海梅·洛佩斯的背叛和下落不明至今仍讓她難以釋懷。

激情年代的革命情侶

如果不是巴切萊特，如今在智利應該沒有人還會提起海梅·洛佩斯的名字。智利一家電視臺曾播出對總統米歇爾·巴切萊特的專訪，在訪談中，這位女總統娓娓道來40年前與前男友洛佩斯的那段塵封往事——一段無疾而終、再也回不來的愛情。

1973年，軍事強人皮諾切特發動政變奪取政權，民選總統阿連德死于動亂，智利在一夜之間經歷了這個國家20世紀所遭遇的最大動蕩，數百萬智利人的命運遭遇致命變故。

巴切萊特和前男友洛佩斯就是那個時期千千萬萬遭受迫害的左翼青年之一。巴切萊特出身于智利首都一個空軍家庭，父親阿爾貝托是空軍少將。1970年，崇尚左翼思潮的阿連德當選智利總統后，推行“智利社會主義之路”。1971年，智利不顧美洲國家組織條約規定，與古巴恢復外交關系，卡斯特羅甚至對智利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訪問。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受父親影響，原本政治素養就很高的醫學院學生巴切萊特積極參加社會活動，并于1970年加入社會黨，作為學生領導人組織學生運動。

在那個時期，長發披肩、身材苗條的醫學院大學生巴切萊特認識了日后的男友海梅·洛佩斯。洛佩斯也曾是一名醫學院學生，他是青年社會聯盟的領導者。

暴政下的背叛碾碎愛情

這對年輕的革命伴侶的短暫溫存在皮諾切特軍事政變后煙消云散，巴切萊特的父親因反對政變，1973年9月以叛國罪被捕，入獄不到一年就被曾經的部下折磨致死。

1975年1月，一伙軍人沖進她家將她和家人直接綁架走。那個時期的皮諾切特開始清洗一切反抗其統治的人，這也將巴切萊特與男友的愛情撕得粉碎。

巴切萊特和母親被秘密囚禁，遭受毒打，與巴切萊特同囚室的女室友甚至被看守強奸。“你很難想象她如何在那里熬了30天，這里恐怖至極”，智利著名人權學者伊麗莎白·利拉教授表示，“強奸太常見，還有各種性虐待和毒打，他們還用電刑拷打犯人，你必須聽著他人被折磨的慘叫。”

“和許多其他人相比，我很幸運，”目睹他人遭受電刑的巴切萊特說，“他們中很多人被折磨致死，我沒被‘燒烤。”

后來，巴切萊特和母親被轉移到其他看守所，之后被釋放并流亡到澳大利亞，隨后又輾轉來到東德。

皮諾切特政變后，洛佩斯徹底放棄學業，專心革命事業對抗皮諾切特，并于1975年成為社會黨總書記。

巴切萊特在東德避難時，洛佩斯還曾追隨而來，后又返回智利，于1975年12月被皮諾切特政府逮捕。數周的酷刑之下，洛佩斯最終悉數供出社會黨成員。

聽到洛佩斯屈服的消息，巴切萊特當時感到一種徹底的背叛，她將男友徹底從心中抹去。

放下背叛卻放不下牽掛

巴切萊特在訪談中回憶說：“這對我來說難以接受，因為那時我還年輕，有很強的責任感，也許正因為年輕，所以會在看事情的時候硬要分出個白與黑。”

但許多年后，巴切萊特開始理解曾經摯愛的洛佩斯為何會倒下。“當我還年輕時，我對他人的弱點很不寬容，對那些在酷刑下招供的人很無情。當我的閱歷隨著年齡增加時，才發覺我并沒有什么資格指責他人，如果他們被威脅不招供，家人將被折磨，每個人都有弱點。”

對于洛佩斯招供一直有這樣一種說法，他是為了保護巴切萊特母女，因軍政府威脅如果不招供就會殺死正在流亡的巴切萊特。這絕非危言聳聽，1975年10月，智利前副總統萊頓在羅馬遭槍擊，靠運氣撿回一條命。

皮諾切特政變后，被指殺害3000多名智利人，他們將尸體裝上直升機直接拋向太平洋，很多人就這樣消失了，至今沒有下落。據《圣地亞哥時報》一篇文章透露，洛佩斯就是那時失蹤的。據悉，洛佩斯家人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是在1976年3月。

“我很想知道，洛佩斯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他消失了，死了，還是在其他什么地方？”40年后，巴切萊特在智利電視臺表示。

至今單身感嘆“很孤獨”

與洛佩斯的這段戀情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巴切萊特今后的情感經歷。后來，巴切萊特在東德成為一名醫生，嫁給一位智利左翼活動家，繼續支持反抗皮諾切特的活動。

到了20世紀80年代初期，智利國內政治大環境終于有了改善，巴切萊特也回到智利。1984年，巴切萊特生下自己第二個孩子，政治生涯開始起步，與此同時也與丈夫正式離婚，成為一名單身母親。《金融時報》曾在一篇專訪巴切萊特的文章中寫道：“皮諾切特對她家庭的迫害也影響了她的情感。她堅持認為，正是因為她過去的經歷才使得她如此熱心于這份工作。”

離婚后，巴切萊特還曾有一段短暫的羅曼史，與一名意圖刺殺皮諾切特團體的發言人相戀。后來，巴切萊特競選總統時，否認曾經支持這名前男友的激進行動。

如今，巴切萊特已二度當選總統，不但在智利創造歷史，在南美也是絕無僅有，在一次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回想往事，仍然單身的巴切萊特感嘆，做一個總統非常孤獨，因為即便你有很多顧問，但最終決策者只能是你自己。

（旺旺摘自《新京報》2014年1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