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蓮絕世殤

蘇妧兒

“你看，它們就是我說的黑熊怪……”多吉伸出一根手指，壓在我唇瓣上，“你先回去歇息，我跟著它們。”眼見那幾個黑熊怪繞著河岸朝前疾走，多吉拽我起身，自己則貓腰悄悄尾隨在后。想想我回去也沒什么事，不如也跟去看個究竟。

多吉回頭，凝望我一眼，道：“你怎么跟來了？萬一有危險如何是好？前面可是七八頭黑熊怪，即便我肯舍身救你，也堵不住它們的大嘴。”“怎么不能？我有個法子，既能將你大卸八塊，你還不用喪命！大不了日后我慷慨解囊，替你買上一副拐杖。”

多吉不再說話，用劍鞘撥開雜草，繼續不遠不近地跟隨在黑熊怪身后。我尾隨其后，嘴里小聲叨叨：“我說的法子是，你先剁下自己雙腿，平分八塊，扔到黑熊怪嘴里。有肉吃的它們，我自然可以逃之夭夭了。”

“你舍得我當瘸子？”多吉嘴角攜一絲玩味道：“如若我真瘸了，你照顧起我來多有不便！”嘁，我憑什么照顧你！雖有那么一句“長嫂為母” 的俗語，可我又不是大明公主，想當你“母”也沒機會不是？

說話間，就見前面的黑熊怪突然一個側身，齊刷刷步入河水中，如履平地般朝河對岸走去。我和多吉頓時愣住，看起來深不見底的河水，只淹到黑熊怪們的小腿肚子處，它們踩著水花，走到了河對岸。

黑熊怪們在河對岸向東南方向繼續走了沒幾步，就停在一蓬茂盛藤蔓前。為首的黑熊怪伸出爪子撩開一叢藤蔓，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別的黑熊怪低頭依次走進洞內。為首的黑熊怪最后進洞，進洞前，它還沒忘記把藤蔓理順。

多吉伸手折下一截樹枝，朝河水中探了探。“這里果然是河水淺灘處，怪不得那些黑熊怪剛剛走得如履平地。”我彎腰，脫腳上皂色布鞋準備過河。多吉瞄了一眼我白嫩的腳丫，目光有些閃躲。我脫下布鞋，伸出白生生的一只腳丫踩到河水里。嚄，這河水也太冰涼刺骨了！

我正怨天尤人之際，突覺腳踝處好似被魚嘴啃了一口，疼得我小腿一歪，摔倒在水中。下一秒，一只胳膊被人一把拽起，整個人脫離水面。多吉攔腰將我抱緊，我雙手交叉鉤住他的脖子，就這樣我們一起踏浪而行。

不一會兒，多吉就身手靈敏地走到對岸，一把把我放到地上，淡聲道：“穿上你的鞋！”話畢，他轉身順著黑熊怪走過的路線向前疾步行走。我取出袋子里的布鞋，邊弓腰穿鞋，邊拿眼偷瞟四周，越發覺得陰森恐怖，趕緊撒腿快跑幾步跟上多吉。

多吉微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放蕩不羈的笑容，“你怕了？還是想要我繼續抱你進洞？”我撇撇嘴，看見洞壁口閃爍著斑斑幽綠光點，細看卻是幾只倒掛在洞壁上的大蝙蝠，遂強辯道：“不識好人心，我是怕你被這洞里的蝙蝠妖捉去。”

我尾隨多吉戰戰兢兢走了沒多遠，就來到黑熊怪剛剛消失的藤蔓前。多吉抽出腰間寶劍，用劍尖挑開幾根藤蔓，一個漆黑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多吉弓身準備進洞，我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真要進洞去？”“都跟蹤到這里了，自然要進洞去探個究竟。”

洞內漆黑一片，巖壁四處不時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腳下有些濕滑，走起來挺費力。黑暗中，多吉摸索到我的手，五指微屈，把我的小手印在他的掌中。在洞內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前方不遠處透出一絲朦朧光亮，想必快到洞穴出口處了。

洞穴出口處也被藤蔓所覆蓋。走出洞口，一股清新山風徐徐吹來。洞外，月色溶溶，銀白色月光灑滿樹梢草甸。遠山如畫，近樹婆娑，這夜色倒十分撩人。原來這洞口就是婆娑羅村寨的唯一出口，可憐我之前還拼老命撞山石。

多吉無心賞景，松開我的手，蹲在地上仔細察看黑熊怪留下的模糊腳印。我二人順著腳印一番七拐八拐后，那腳印在一個三岔路口處分散開來。“這幾頭黑熊怪看來是分頭行動了，我們今夜且順著中間這條路線跟隨它們。”

我和多吉走了半晌，方見前方隱約有數盞燈火閃爍。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個小村落。多吉蹙眉凝望前方燈火，嘴里自言自語道：“這黑熊怪進這村寨做什么？難不成真要把村民當成果腹美食？”

聞言，我周身一顫，轉身抬腿，沒命地朝回路上跑。還沒跑上兩步，只聽得“當當”幾聲脆鼓震天響，驚得我一腳踩空，跌倒在路邊草叢里。

“你跑什么？”多吉伸手把我從草叢中拉起。我訕訕辯解道：“村里狗叫聲嚇我一跳！”“你怕狗，不怕熊？”多吉嘴角淺淺漾開。不待我說話，他轉身道：“我們也去村堂口看看！”不遠處，星星點點的暈黃光芒在朦朧夜色中四處移動，朝西南方向慢慢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