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研究

李婷　史艷華　殷冬等

摘要 以南京市高淳椏溪鎮生態慢城為研究對象，應用條件價值法（CVM），基于問卷調查，以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為突破口，分析政府、當地居民、游客等不同個體對生態系統服務支付（PES）的認知及支付意愿，通過構建多元回歸分析模型，探討影響個體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的主要因素。分析發現，無論是地方政府還是當地農戶，對生態系統服務支付體系的了解都非常少，這需要環保與建設部門加大宣傳力度。另一方面，本地居民對于生態建設的關注度較低，對生態建設的支付意愿更加低，僅有部分農戶愿意拿出收入的2.5%支付生態服務系統，84%的被調查農戶認為生態建設是政府的責任。基于此，研究認為，椏溪鎮未來生態建設中應加大居民的參與度，采取自下而上、農戶參與式生態建設的途徑，增進農戶對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的認知，提升個體對地方生態建設及生態服務系統的支付意愿，只有這樣才能更有效地建成以生態立足的國際慢城。

關鍵詞 生態服務；支付意愿；農戶行為

中圖分類號 S-9；F323.22；F20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5）20-349-04

Abstract Taking Yaxi Town Gaochun as an example， the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 is used to be associated with a questionnaire survey to study the degree of recognition and the willingness to the Payment for Ecosystem Services（PES） among different groups like the government， local residents and tourists，with multivariate regression analysis applied to evaluate the main factors influencing peoples willingness to pay.The results show both the government and local residents know little about PES， which require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the construction sector to strengthen publicity. The degree of concern of residents to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is low which is even lower of willingness to pay. Only part of the

residents are willing to pay for ecosystem service with 2.5% of their income and 84% residents consider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as governments responsibility. Based on

this， the article concludes that the town should place an emphasis on increasing the

participation of residents in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through bottomup approach in order to improve residents degree of concer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ecosystem service and to effectively build ecobased international Citta Slow.

Key words Ecosystem service； Willingness to pay； Residents behavior

新千年生態系統評估指出全球60%以上的生態系統以不可持續的方式被使用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遭受到嚴重破壞，部分生態功能不斷衰減甚至喪失，如生物多樣性銳減、水生態危機加劇、草原退化嚴重、自然災害頻發等等，給經濟社會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制造了極大的障礙。面對全球資源與環境問題的日益惡化，人們逐漸認識到資源環境有限性以及自然生態系統對人類福利的影響[1]。為了保證人類福利持續增長，實現生態環境與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學術界開展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研究，作為提升居民對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認知的有效途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payment for ecosystem services，簡稱PES）模式得到了廣泛認同和應用。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的論基礎是良好的自然生態系統為社會經濟發展提供物質生產和生態服務等，促使社會經濟系統獲得額外的福利，為保持這一價值的持續性，得到收益的社會經濟系統應對提供服務的生態系統進行反饋，即通過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為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建立賬戶，進一步促進生態系統的良性發展。

生態系統服務支付（PES）一經提出即受到學術界、企業界以及各級政府的多方反饋。我國政府以該模式為前提，在十八大報告中提出將“美麗中國”作為未來生態文明建設的宏偉目標，以機制創新與政策協調等為手段有效提升生態系統服務功能[2]。作為生態系統服務的主要對象，區域居民的生態認知、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是影響區域生態建設的核心，基于此，筆者以高淳縣椏溪鎮為例，探討該區域居民生態系統服務認知及其支付意愿，為該地區生態建設以及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提升提供決策依據。

1 文獻綜述

生態系統是由動植物、微生物等生物體與其生存環境中的非生命元素諸如空氣、水、土壤等所形成的系統，生態系統服務（Ecosystem Services）指生態系統與生態過程所形成及所維持的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條件與效用，它不僅給人類提供生存必需的食物、醫藥及工農業生產的原料，而且維持了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生命支持系統。全球生態系統服務可劃分為環境調節（大氣、氣候、干擾以及水等）、產品供給（水、食物生產、原材料等）、系統發展支持（土壤發育、營養循環、庇護所、基因庫等）以及文化（美學、娛樂等）四大功能和17小類，為生態系統服務認知和支付研究奠定了理論框架[3]。

為更好地研究生態系統服務，學術界自20世紀30年代開始進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核算（Monetization of Ecosystem Services （MES））體系研究，主要方法有野生生物游憩費用支出法、旅行費用評估法[4-6]。此后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核算作為溝通金融市場、政策決策者以及自然資源持續利用和保護的最佳戰略而被眾多學者推崇。

為進一步探討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管理途徑，學者提出生態系統服務支付（PES）概念，通過在生態系統服務的提供者與受益者之間建立交易關系來評估居民對生態系統服務的感知進而為區域生態系統恢復戰略制定提供依據。該思想一經提出，即有學者進行區域性嘗試和實踐，目前在全球范圍內進行了大量的生態補償（支付）實踐，包括流域水環境管理、農業環境保護、植樹造林、自然生境的保護與恢復、碳循環、景觀保護等，其中世界銀行發起的在拉丁美洲國家實施的以改善流域水環境功能為主要生態補償方向的PES項目最具代表性[7]。

此外，在個案研究水平的基礎上，學者們進一步將理論探討與實際應用相結合，通過建立廣泛適用的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機制來確定補償（支付）標準，探討生態補償（支付）與地區發展的關系等。2007年，秦艷紅等[7]通過回顧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在實施生態補償過程中采取的各種措施，總結了生態補償的運行機制，提出完善生態補償機制的措施。其他研究者也進行了相關研究[8]。對于PES項目也有學者提出質疑認為PES項目在有效保護生態系統的同時可能存在多種風險，如高估了服務的非經濟價值、生態系統服務可能的非良性傾向、生態系統服務供給主體不明確、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難以準確衡量等，這些風險的理性分析是生態系統服務支付項目實施中需要注意的方向[9]。

2 研究區概況

研究區位于江蘇省南京市高淳區東部，鎮域總面積150 km2，人口6.3萬人，是國家級生態鎮和全國唯一的“國際慢城”。為了提高生態系統服務功能，鎮域內關停并轉了所有化工廠，營造了覆蓋山體、水體、林地、濕地多種生態資源和各類生態類型的全域生態系統。這些措施有效提升了南京市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然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區域經濟發展。如何實現區域經濟、生態雙贏是當前政策制定者面臨的主要問題。基于此，本研究通過調查區域居民、游客和政府，在問卷調查的基礎上，探討不同層次的個體對區域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認知度以及支付意愿，分析生態系統服務支付（PES）項目在區域生態建設和經濟發展協調中實施的可行性，為區域發展戰略制定提供依據。

筆者主要利用CVM條件價值法調查高淳縣椏溪鎮本地居民、游客和當地政府工作者對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的認知程度和支付意愿，通過建立多元統計分析模型探討影響個體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的主要因素，以期對椏溪鎮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提供參考。

3 樣本分析與數理模型

3.1 樣本描述性統計分析

3.1.1 樣本基本情況。

研究調查樣本包括本地居民、外地游客和本地政府，本文重點分析本地居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認知和支付意愿。為獲取以上信息，項目組于2014年7～8月在椏溪鎮實施了問卷調查。調查選擇在大山村和石墻圍村以及外部在建的顧隴村，這三個村是國際慢城建設的核心區，更是椏溪鎮生態建設的重點區。政府訪談除了這三個核心村村委會的走訪外，本組還采訪了椏溪鎮鎮政府的負責人員，共獲得政府訪談卷8份，基本了解當地生態文明建設的方案和發展戰略。調查外地游客共獲得63份有效問卷。共發放本地居民問卷250份，回收245份，剔除關鍵信息缺失和信息前后矛盾的問卷，最終實際有效問卷為233份，樣本有效率93.2%。居民調查對象中男女比例基本一致，男性占47.68%，女性占52.32%；年齡集中在40～60歲這一區間，平均年齡為50.9歲；受教育程度集中在初中及以下，平均受教育年限為8.01年；家庭月收入分布較均勻，但貧富差距略大，家庭平均月收入為6 156.12元（表1）。

3.1.2 本地居民生態意識和支付意愿。

調查顯示，32.91%的椏溪鎮國際慢城居民 “比較關注”區域生態建設，另外61.6%的居民表示“不太關注”或者“一般關注”，僅有5.49%的人表示“非常關注”，這一結果表明本地居民對區域生態建設的參與度很低，大部分農戶對國家生態建設政策以及生態系統服務支付等了解較少，農戶處于自身經濟利益的理性選擇，更多地關注個體收入，而對于外部性很強的生態環境，更多處于獲得收益的階段，這給區域生態建設增加了難度。

從本地居民生態滿意度看，調查中近88%的居民表示出比較滿意或非常滿意，比較和非常不滿意的居民占調查比重的11%，而本地居民對于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支付，大多表現為不愿意支付，即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和農戶生態系統保護意識沒有有效建立，居民出于個體經濟考慮，公共產品搭便車現象嚴重，居民公共環境保護意識較差，這需要政府以及各類研究機構進行有效引導（表2）。

3.1.3 被調查者個體特征與生態意識對支付意愿的影響。

從調查結果的統計分析可以看出（表3），性別對于支付意愿的影響較小，男女愿意支付比例各占相應選項的56.7%和58.1%；隨著居民受教育程度越高，其生態支付意愿也越高，這是因為其受教育程度越高，生態觀念越強烈，則生態支付意愿越高。初中學歷居民支付意愿占初中總人數的67.8%，高中或中專占69.8%，大專和本科居民支付意愿則上升到100%，而研究生及以上學歷愿意支付的占42.9%，這可能與這部分群體的調查樣本過少有關；調查表明，年齡與支付意愿間相關性不明顯，40～60歲的居民支付意愿最高，25歲以下次之。這可能是40～60歲居民正處于年富力強、經濟能力較強的階段，25歲以下歲的年輕人大部分已經工作并有了一定的收入，而且思想開放，受教育程度較高，容易接受新鮮事物，所以這兩個年齡段支付意愿較高。根據調查結果，居民收入水平與生態支付意愿有較強的正相關性，居民的生態支付意愿隨著個人收入水平的提高而提高。這與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相吻合，當人們在為溫飽而奔波時，生態環境的價值和意義很難得到體現，因為生存遠比生態環境重要，公眾為之支付的意愿程度較小，支付能力也很低。在解決溫飽之后，人們變得對環境狀況更為關注，對環境舒適性的需要將會迅速提高，到極富階段將趨于飽和。

表3中數據顯示，生態關注度與居民支付意愿有較強的正相關關系，從“不太關注”到“非常關注”，居民支付意愿所占比率從40.8%上升到92.3%，這表明首先只有關注生態問題，才可能投身于生態建設中；數據顯示生態滿意度對支付意愿正負相關性不明顯對生態環境“非常滿意”的居民中有86.7%的愿意支付，這說明居民認識到生態建設帶給自己的益處后更會增強對生態建設的支持，而對環境“比較不滿意”的居民愿意支付占比57.7%，表明他們期望改善自己的周邊環境。

3.2 調查樣本計量分析

3.2.1 變量說明與模型選擇。

綜合已有研究及實地調研的情況，為進一步探討椏溪鎮本地居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的影響因素，本研究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選取被調查者的個體特征（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家庭月收入）以及居民生態環境認知度（被調查者對生態環境的關注度、滿意度）為自變量，探討其對因變量支付意愿的具體影響，建模公式如下：

由表5回歸結果可知，居民受教育程度、生態關注度、家庭月收入三個變量對于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的影響顯著，而性別、生態滿意度、年齡的影響不顯著。對模型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后，三個顯著變量vif值都小于10，因此判定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然而，懷特異方差檢驗結果顯示，模型P值極小說明此模型異方差性嚴重，導致變量顯著性失去意義。本文采用加權最小二乘法（WLS）對原模型進行加權修正，再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進行參數估計得到表5參數，模型修正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和異方差性，變量顯著性的有效性得以提高。最終模型修正后公式如下：

3.2.3 回歸結果分析。

模型修正后參數顯示，居民生態關注度、家庭月收入、受教育程度與支付意愿有較強的正相關性，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示在其他條件不變下，居民對生態關注度越高，其支付意愿越高；居民家庭月收入越高，則支付意愿越高；隨著居民受教育程度提高，居民支付意愿增強。這些與上文表3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一致。生態滿意度和年齡與支付意愿有一定負相關性，顯著性一般，表示其他條件不變時，居民生態滿意度越低，則對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越高；年齡越小支付意愿越高，這些與描述性統計結果有差異。而性別對于居民生態服務支付意愿影響不顯著，這與描述性統計結果一致。

4 結論與政策建議

椏溪鎮居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識及意愿的調查分析表明，當地居民有一定的生態意識和環保觀念，但程度較低，其支付意愿更低，其中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是影響農戶生態服務功能支付的主要因素，其他條件不變時，受教育年限越長，居民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認知及支付意愿越強；收入水平越高，生態支付意愿越強；對椏溪鎮生態保護關注程度越高，生態支付意愿越強；年齡及生態滿意度因素與居民生態支付意愿有較弱負相關性，性別與支付意愿無關。

基于上述分析，對于高淳椏溪鎮而言，未來生態建設以及區域居民生態參與的政策建議主要有以下方面。

（1）以政府為主導的區域生態培訓和引導能有效提高居民生態意識、生態環保關注度和支付補償意愿。調查發現，導致居民意識較低的原因包括當前生態項目建設實施中居民參與度較低、政府宣傳不到位、居民難以有效參與和建言等，廣大居民對個體生活環境尤其是外在生態變化的關注不敏感。因此，當地政府應加強環境保護宣傳教育，提高居民保護環境的自覺意識和生態補償的社會認知度，有效居民生態建設參與度，如開展針對不同人群的“環保下鄉活動”以及義務環保行動等，通過文藝表演、有獎問答、圖片展覽、科普知識講座等形式，讓公眾在娛樂中受到環保教育。走自下而上的農戶參與式生態建設道路[10]。

（2）政府指導下的經濟手段能有效提高居民生態系統服務支付意愿。通過調查發現，當前居民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支付意愿較低的原因是大部分居民認為生態建設補償是政府職責，應由國家出資，其根本原因是居民沒有得到生態建設的經濟收益，即區域生態建設項目產權不明晰，市場經濟規律沒有充分發揮功效。未來發展中，首先應提高居民生態建設的參與度，通過市場經濟的手段，讓參與居民獲得生態建設的收益，將生態服務功能補償建設成為能夠盈利的事業，然后形成政府、居民共同參與共同分紅的項目，不僅僅提高了居民生態建設的參與度，而且能有效提升生態服務功能建設的效率。

（3）以政府為主導、整合民間力量的建設方案既能加快區域生態建設速度和效率，又能促進生態服務建設項目的收益。調查發現，當前椏溪鎮生態建設還處于起步階段，由于政府在組織民間力量參與建設中的不積極，導致生態建設進程緩慢，大多呈現面子工程和政績工程，沒有充分體現生態建設的核心價值。如處于慢城中心的大山村僅完成了村前和村內主干道的環境建設，其他地區生態建設依然進展緩慢，造成居民、外地游客的不滿意，政府的投資也沒有得到應有收益。針對這一狀況，建議未來發展中政府充分借鑒民間力量，成立椏溪鎮慢城生態建設專項基金，吸納更多民間資金參與，并制定明確的分紅政策和法律，讓當地居民切實獲得生態建設的益處，從而確保項目建設的持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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