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真人秀節目戲劇結構的探索實踐
——《老爸拼吧》的戲劇語言

夏 敏

（作者單位：廈門廣播電視集團廈門衛視）

親子真人秀節目戲劇結構的探索實踐
——《老爸拼吧》的戲劇語言

夏 敏

（作者單位：廈門廣播電視集團廈門衛視）

真人秀作為一種電視節目形式，是對自愿參與者在規定情境中，為了預先給定的目的，按照特定規則所進行的競爭行為的記錄和加工。我們可以這樣來理解真人秀：在內容上，是真（真實）與秀（虛構）的一種結合；在形式上，是記錄性與戲劇性的一種融合；在傳播方式上，則是觀看與參與的互動［1］。而戲劇結構是戲劇沖突、情節、人物等諸多元素的組合方式，通過戲劇結構，劇作者將這些元素有機結合在一起，使之形成一個統一的整體。電視真人秀節目的特性，使其可以也必然要充分吸收戲劇藝術的精髓，使戲劇因素和戲劇手段向電視節目大量滲透，表現出戲劇化特征。

戲劇結構；真人秀；老爸拼吧

近年來，隨著真人秀節目大熱，戲劇結構在節目中的作用越來越受重視，一個充分調動戲劇元素、符合電視制作規律的節目劇本，就好像是節目的骨架，有效地掌控節目在有限時間和空間內的情緒、起伏和沖突，大大提升了節目的觀賞性。正因如此，廈門衛視的親子家庭真人秀節目《老爸拼吧》在開播伊始，就開始了對戲劇結構的積極探索和實踐。

1　戲劇結構在《老爸拼吧》中的主要體現

戲劇結構在真人秀節目當中的運用非常靈活，根據體裁、表現形式、甚至嘉賓的特性等，戲劇元素可以介入的方式多種多樣、不斷更新。在《老爸拼吧》的舞臺上，戲劇結構的運用大致可體現為以下幾點。

1.1建構人物關系

人物關系即節目當中主持人、嘉賓、觀眾等人物要素之間的關系定位，這也是節目創作之初最重要的破題點。只有定位好場上的主角、配角、逗哏、捧哏，才能各司其職。《老爸拼吧》圍繞“家庭親情”展開，其最大特色是建構出一種父子（父女）為游戲主角，媽媽為觀眾的特殊的“三角關系”，這種關系使人倫情感在這個舞臺得以最自然地流露。因此，在《老爸拼吧》的舞臺上，臺上的主持人、嘉賓，觀眾席的媽媽，形成了一個多點立體互動的結構，這種結構加強了戲劇沖突和戲劇效果。

1.2搭配人物性格

每期《老爸拼吧》邀請四組家庭參加，為了呈現更多元的社會文化特征，也為了各組家庭之間的交流碰撞更富戲劇效果，欄目組在嘉賓的選擇上講究“咸淡搭配”。每期節目中，一定需要兩類特色嘉賓，欄目編導有這樣一個比喻，一組是“旋律式”的家庭，一組是“音效式”的家庭。“旋律”家庭側重故事性，讓觀眾有情緒有感悟有共鳴，就好像一首歌曲的“旋律”，講究的是高低起伏，意境表達；“音效”家庭側重外向型的性格特征，讓節目有熱度、有氣氛、有HIGH點，就好像一個節目的“音效”，講究的是氣氛烘托、快速直接。

1.3激發戲劇沖突

綜藝節目不是戲劇，情節和情感都不能演繹。特別是《老爸拼吧》這樣普通人參加的真人秀節目，普通人的情感就更加需要編導有意識地制造戲劇沖突，激發嘉賓的情感迸發。如將家庭成員分隔開來，就同一問題進行訪問，以測試默契程度；再如足以刺激嘉賓緊張、恐懼、拼搏等現場表現和情緒的游戲環節等。

1.4其他靈活運用

戲劇結構中的場景運用也在《老爸拼吧》中被充分借鑒。一般來講，一個戲劇場面只表現一個局部的事件或動作。《老爸拼吧》作為一檔在錄影棚內進行拍攝的綜藝節目，加之又是普通人嘉賓，缺乏明星嘉賓自帶的信息量，節目形式上容易形成單一性和平面感。因此，編導組充分調動戲劇結構中的時間和空間概念，通過諸如“星空幕布”“賽前熱身”“媽媽密室”等設計，并在后期制作中剪輯進節目，使整檔節目場景不再局限于演播廳，而是更有時間和空間感，場景更加富有變化和層次，人物塑造更加豐滿。

2　《老爸拼吧》對戲劇結構的探索實踐

盡管有時現實比編劇的故事精彩，但所謂“真人”節目仍不能缺乏戲劇編劇。這些戲劇沖突并不是要打破節目的真實性，而是要通過巧妙的設計橋段、任務等激發節目嘉賓真實的情緒、故事，讓節目更加血肉豐滿。節目追求戲劇效果是當前大型綜藝節目的趨勢，無法跟上時代發展的潮流就意味著被淘汰，《老爸拼吧》在戲劇結構的探索實踐中不斷實現著自我提升。

2.1為展示父親性格設置立體的情境

《老爸拼吧》邀請素人父子（父女）搭檔參加，從表面上看好像是一檔親子游戲類節目，但其實卻是一檔做給成年人看的、非常“男人”的節目，充滿著男性的勇敢、擔當、堅韌等氣質特征，“父親”是節目的靈魂、精髓、聚焦點和落腳點。由于中國爸爸們對愛的表達含蓄內斂，所以《老爸拼吧》努力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設計出一定的情境，刺激含蓄內斂的“中國爸爸們”情感迸發，真情流露。

首先，節目的大結構是臺上父子（父女）并肩作戰、臺下媽媽加油吶喊，形成天然的情感磁場。雖然現在很多綜藝節目為追求效果，會讓嘉賓根據事先對好的臺本在場上進行演繹，但嘉賓畢竟不是演員，過分夸張的表演和背誦不但不會感動觀眾，更會被眼尖的觀眾一眼識穿。《老爸拼吧》的嘉賓都要求一家三口或四口，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從天南海北飛到一起共同參與。雖然在場上奮力拼搏的只有父子（父女）兩人，但圍繞著他們的卻是一整個家庭濃濃的情感，這種親人間的真情流露絕非普通現場觀眾所能取代。曾有一位帶女兒來參加節目的商人老爸，雖身價不菲，但卻因工作繁忙，極少陪伴家人，在《老爸拼吧》游戲環節他身著緊身泳裝，為了女兒，在滑溜的跑道上連滾帶爬，觀眾席上的媽媽當時就淚奔，媽媽說，老公平時也管著好幾百人的大廠子，西裝革履，不茍言笑，今天才感覺到，原來老公是這么地愛女兒，愛這個家（如圖1）。

其次，《老爸拼吧》在流程設計中也會根據當期節目的嘉賓特點靈活設計不同的情境。例如，在“聽歌撞門”游戲環節，節目組將四組家庭的媽媽暫時集中在一間區隔于節目現場的溫馨小屋內，通過電視視頻觀看場上自家老爸和孩子的表現，這使原本分散在觀眾席的緊張情緒更加集中和飽滿。又如，星空幕布前“老爸心里話”環節，相比西方老爸，中國老爸的感情表達更加含蓄，很多“愛”更傾向“做出來”，而不是“說出來”。節目就是希望激發老爸將愛說出來，在第二個游戲環節前，有一段單獨為老爸錄制的“心里話”，錄制現場，只有老爸和一臺攝像機，經過第一個游戲環節的熱身之后，情感已經帶入，許多老爸在這個環節都說出了許多平時不想說或說不出口的“肉麻話”。

2.2通過游戲設計掌控節目的節奏和情緒

在《老爸拼吧》節目中，五關游戲成為結構節目的脈絡。因此，編導組力圖通過游戲設計，掌控一整檔節目的節奏快慢和情緒起伏。比如，第一關游戲，是四組嘉賓的亮相之作，由于嘉賓都是普通人，需要在一開場就快速并且生動地將其最突出的特征展現在觀眾面前，因此節奏要快，快速明了地展現四位爸爸的性格特質，如“老爸強強滾”、“老爸拼吧”等。同時，欄目組還根據中國家庭特點，對游戲進行了很多本土化改造，相比西方家庭，中國家庭成員之間彼此更依戀也更加相互影響，欄目組加大媽媽在節目中的參與和情緒表達，如“頭好拜拜”、“我愛蕩秋千”等。

圖1　《老爸拼吧》某游戲環節視頻截圖

又如，第二個游戲，這一環節的鐵效果游戲是人體飛鏢，自節目開始就一直保留。經過第一輪的亮相后，觀眾對嘉賓形成了由幾個關鍵詞組成的概括性記憶，接下來需要對這些關鍵詞，如嘉賓的親子故事、家庭特點、情感抒發等進行相對大篇幅地描述。《老爸拼吧》的嘉賓畢竟都是普通人，他們即時的情緒和講述需要特定情境來刺激，“人體飛鏢”（如圖2）就是這樣一個在篇幅上足以集中展現家庭主要故事，在比賽過程中又足以刺激家庭情緒的集中爆發的游戲項目。其游戲規則是：邀請父子（父女）登上一個3米高臺，孩子穿上特質服裝，吊上威亞，手持馬桶塞，由父親像投擲飛鏢一般投向近50平米的大標靶，在規定時間內以馬桶塞扎中的分數總和高者獲勝。游戲的高度和難度，即使對于一個成年人也會感到恐懼，那么在這個過程中，父子（父女）是勇敢還是膽怯、堅持還是退縮、對孩子是鼓勵還是責罵等性格特點，以及由此牽引出的家庭故事都會在游戲過程中自然而然地流露。

2.3凝練嘉賓特征化密集化的口語表達

作為戲劇結構的重要元素，人物性格的塑造是節目成功的關鍵。在筆者看來，不論什么類型的節目，都是在講人的故事和情感；不論是什么樣的嘉賓（明星或普通人），都是在尋求觀眾的情感共鳴。作為一檔以普通人為嘉賓的綜藝節目，《老爸拼吧》在人物塑造方面尤其需要快速、鮮明、直接。首先，必須“快速”。由于嘉賓不是明星，觀眾對其沒有任何預知信息，因此節目必須開門見山、立竿見影地讓觀眾對嘉賓有所了解或產生興趣。其次，必須“鮮明”。編導必須捕捉并且提煉出嘉賓身上最為節目所需要表達的特點，并簡潔鮮明地形成并呈現出來。最后，必須“直接”。節目不是電視劇，沒有足夠的篇幅去展現豐富立體的人物樣貌，一旦確定嘉賓在節目中的角色和定位，就必須干脆直接地展示。

圖2　“人體飛鏢”視頻截圖

在《老爸拼吧》的舞臺上，如標志性的語言，曾經有一期節目主題為“金剛老爸”，四位爸爸的職業分別是曾經的拳擊冠軍、武術教頭、特種警察、人民解放軍，他們既有共同點，即形象都很陽剛，但又各具特征，其中在武術教頭老爸的交流過程中，編導發掘他身上特有的那種中國傳統習武家庭教育孩子的特征，概括為“習武之人，以德服人”這樣一句口頭禪，讓嘉賓在游戲過程反復提及，形象鮮明記憶。同時，還有一個退伍老兵老爸，他一直覺得兒子的成長環境都被女性包圍，缺乏陽剛之氣。因此，他在節目中，反復跟兒子說，“是男子漢，你就給我上”，這句話作為嘉賓在檔期節目中的口頭禪反復出現，使其性格特征立即顯現。

3　真人秀節目編劇原則

3.1事實為依據

在《世界電視節目薈萃》“真人秀”中被這樣定義：真人秀是介于紀錄片、娛樂節目、游戲節目之間的一種特殊節目形態，其最大魅力在于真實性。在《老爸拼吧》節目中，嘉賓的語言表達、情感迸發都是發自肺腑、真實感人的。節目組的編劇設計，就是要在全面掌握嘉賓親子關系、性格特征、參與訴求，以及充分與嘉賓進行溝通、取得信任的前提下，以事實為依據、結合節目效果的需要，擷取特征突出的一個截面。因此，展現在觀眾面前的節目，既有生活的日常性，即嘉賓就是生活在我們身邊的普通人，甚至就是我們自己，進而在情感上產生極大的共鳴；同時又有節目的非常性，即這些普通人被放置在一個被設計的規則里，通過規則使這些散落在日常生活中的點滴情感和故事集中爆發，形成強烈的戲劇效果。

3.2適度性原則

綜藝節目的戲劇性是把雙刃劍，適度地運用戲劇性手法可以增加真人秀節目的觀賞性和吸引力，使嘉賓性格和故事在短時間內得以集中展現；但如果過度地使用戲劇性手段，人為地“演繹”生活，以展現游戲狀態中的人的夸張和變形來迎合觀眾，不僅嘉賓產生不了真情實感，觀眾也不會接受。因此，綜藝節目中的戲曲手法一定注意適度原則，過猶不及，不可為了追求“效果”而過度演繹。

3.3明確崗位原則

傳統理念中，似乎只有在影視團隊里面才有專業的編劇人員，而綜藝節目的制作團隊，往往以編導為主。編導要承擔包括腳本撰寫、嘉賓聯絡，甚至制片、劇務、現場導演等多項工作。但現代的綜藝節目理念，其情節跌宕、情緒起伏，精彩程度已毫不遜色于影視劇的構思，這就促使節目團隊的精細化分工和專業崗位的設立。據了解，在綜藝節目發達的韓國，區隔于國內電視節目以編導為核心的模式，而是以編劇為中心。韓國每一檔綜藝節目的編劇團隊至少都由7、8人組成。編劇的工作細致到什么程度呢？知情人士透露，從框架到情節設置再到拋出的噱頭等，編劇都會精心打磨。除此之外，游戲環節里的道具等，編劇也要操心，因為游戲道具和游戲規則往往是嘉賓在節目中戲劇效果的催化劑。如今的綜藝節目已經是電視大工業時代的產物，工業生產中的精細化分工、精準化計算等特征都應融入到我們的節目制作理念中。

［1］尹鴻.解讀電視真人秀［J］.今傳媒，20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