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云正

就這樣。我把遺憾留給了蒼茫的夏天

當每一個毛孔緊縮的時候

歲月便痙攣起來。手掌撫不平凹糟的皺紋

那些深淺不一、年輪般的日子，也瞬時有了色彩

在我明白地認識到人生的不完美之時

風雨、陽光和霧霾就變得可愛

原以為就此平淡地過完一生

直到再一次遇見對我微笑的女孩

其實，每一次相逢都不該忘記

雨水洗涮過的天空，填滿

陽光折射的彩虹。所有的一切

如春筍般蔓延，長滿貧瘠的土地

父母和我的鄉親，帶著多年的渴望

將我重新打量

直到我說出心底里隱藏的秘密

相遇、邂逅、分離、逃避和重新開始

陳年的酒將幸福斟滿，那些洋溢的喜悅

升騰為空氣——濃厚并夾雜著鞭炮的聲響

曾經并蒂連枝的楊樹，亭亭如蓋

只有夏日里的知了才懂得這種結痂的幸福

從此開始新的生活

炊煙從開始的地方消失，祖輩們疊加的足跡

在翻耕過的土地上一茬接著一茬

而今由我重新踩踏，路的盡頭連著遠方

遠方有一座座城，城里有形形色色的人

五湖四海，大江南北，仔細分辨也能找出

隱沒的鄉音。午后的陽光照射大地

使這些本無鏈接的人擰巴成一股繩

關系無法剪斷，就像小草河的水

從杭州奔騰而過，直抵雄雞的臟腑

我想我可以走得更遠，無論向南還是向北

為了生活盯緊每一輛疾馳而過的列車

落滿灰塵的旅行包如今將派上大用場

我擦拭著生銹的理想，摒棄焦躁和不安

將幸福和責任摁進拉鎖

帶著妻子的囑托叮囑重新出發

我要在鋼筋澆筑的森林獵取野味

在長滿梧桐、綻放煙花和觥籌交錯的紅酒杯里

烙印身影。在陽光升起的地方

在月兒明亮的時刻，把紅旗的顏色看上幾遍

風吹過的大地，到處都是幸福的拾荒者

有人撿到干果和梨子，有人撿到牛糞和羊屎球

我撿到的是一面鏡子，它照耀著我的前世今生

讓我在這一瞬懂得了生活

我留戀南方濕熱的雨季，也眷顧北方干澀的秋風

我把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刻進生命

像一條魚在河流里溯洄，溯洄到

夢境開始的地方

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理想，我窮極一生找尋的信念

就這樣，我成為幸福的人

不再為失去驚慌失措，不再為得到沾沾自喜

我給自己重新取了個名字，叫做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