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為何不任性

顏士州

時間一詞的希臘文是Chronos，讀音是克羅諾斯。科學家曾把時間比擬為一個專制而又仁慈的可怕老人，他正在吞吃著自己的孩子。這一比擬形象地劃出時間所具有的創造與破壞，慷慨而吝嗇的特征。

時間——克羅諾斯老人生育了自己的孩子，然而最終吞食孩子的還是時間。

在每個人的生命周期中，各個不同的時刻，對時間的感受是各不相同的。

先讓我們看一看一個人在他的全部生命周期中，對時間的自我感覺曲線情況：

孩提時代，嗷嗷待哺的嬰兒吃了睡，睡醒吃，生活有時顛三倒四，他（她）還沒有時間的自我感覺；到了牙牙學語時節，盼望過年過節，每天扳著手指頭，迫不及待地翻看日歷，他們的感覺總是：“時間過得多慢啊！”

少年時代，開始感到時間的壓力，復習迎考，日期將近，尤其是坐在考場里，面對試卷，時間的節奏仿佛加快了。

青年，以至中年時代，真是家事、國事，大事、小事，事事操心，時間就像一匹加鞭后的快馬。時間太貧乏了，轉眼之間，兩鬢添霜，分明已是步履蹣跚的長者。

老年之時，有所謂“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嘆之句，惋惜來日的短暫，當接近死亡線時，時間的節律突然加快了，痛感“虛度此身感嘆時，茫茫黃泉路已近”，專制的時間終于吞食了由它自己生育的孩子。

這里，不妨讓我們再來比較一下每個人在不同時刻自我感覺與時間自然節奏：

曲線A表示時間自然運行節拍，始終如一地向前，不可逆轉。

曲線B表示人對時間自然運行節拍的自我感覺。事實上，這種感覺不止三種，為說明問題方便，先取這三種作為介紹。

正常態是指人對時間自然運行節拍感覺同步；非正常態是指人對時間自然運行節拍感覺不同步。非正常態又可分為高于時間自然運行節拍態——等待態和低于時間自然運行節拍態兩種。

正常態多見于平凡的時刻和平凡的事件中，個人自我感覺節拍與時間自然運行節拍同步，可謂有條不紊，循序前進的生活。大多數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大多數人的大多數狀態，都處于正常態之中。

等待態往往見于某種期待事件出現之前，如某項約會時刻之前；某種成功之舉之前，盡管時間的自然運行節拍不變，但個人的自我感覺似乎加快，感到已過許多時間。人們常常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夸張之詞表示一對摯友的再次相逢。在公園、劇院的門前，常常可以看到男女青年焦急地一次又一次地看手表，一次又一次地東張西望。此刻，他們的自我感覺節拍明顯加快，雖然，時間的自然節拍剛過了沒有多久。當然，自我感覺節拍還與各人的氣質、成就欲等心理因素有關。

興奮態的驗證更是簡單，當被等待的事件或時刻到達以后，人會到達高度興奮的境界，這時，時間的自然節拍被人“拉”長了。盡管為時已久，當事人僅感方過片刻。例如某一艱巨工作的完成后，像外科大夫做完一例聚精會神的重大手術；音樂家經歷了一場精彩的演出；作家完成了一篇獨具匠心的構思，熱戀中的情人間定情之夕的纏綿傾訴……？？？？

對待時間，或者是了解它，支配它，做它的主人；或者是不懂得它，受它支配，做它的奴隸。兩者必居其一。大凡歷史上有所造就的人，無不與他對待時間的態度有關，據統計，世界名人中幾乎沒有一個不珍惜時間。他們都懂得：一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歷史的長河是無限的，想在有限的余生之年多做一些貢獻，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提高對時間利用的密度和效率。

現代社會的人，都有自己的手表或時鐘，然而未必都對時間進行過仔細的研究和深思。您未必想過，時間不像空間一樣，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到達，人生只有一個十八歲，那毫不留情的時鐘嘀嗒聲，應當是您不斷進取的鞭策訊號。

對人生來說，時間決不是無限的、低廉的、重復發生的。時間永遠是有限的、昂貴的、單向前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