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爸爸有了女兒

◎文/宋涵

當爸爸有了女兒

◎文/宋涵

宋涵：專欄作家，一個關注中國女性的生活狀態，提倡讓女人更自由、獨立、幸福的女性主義者，著有《只有時間不會撒謊》。

丹麥一所大學公布了一項跟蹤研究報告稱：男老板在有了女兒以后，會改變他們對待女員工的態度，更容易給女員工加薪。

看到這個研究，我選擇相信，同時想起了我爸。有一天，酒過三巡，他和另一個大叔在飯桌上爭論起“女人是否要努力擁有自己的獨立事業”的話題。

有兩個兒子的大叔說：“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的職責就是收拾家、帶孩子。”老爸不同意：“如果我生的是兒子，我也會說，女人嘛，好好照顧家庭就行了；可有了女兒之后，我一定要說，女人必須得經濟獨立，這是一切幸福的基礎。”

我爸就是一個普通男人。一個普通男人，在一個男權社會里，見到的女人都是圍繞老公和孩子而活，那么他極有可能會像那位大叔一樣，認為女人依附于男人生存。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情發生了，讓那個堅如磐石的“真理”裂開了一道縫——他有了一個女兒。

在女兒面前，他第一次發現“賢妻良母”這個角色不太對勁。以前，他是那樣理所當然地認為：“女人的一切使命就是成為男人所希望的那種女人。否則，她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可現在，不對了。他看著她長大，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她明顯并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體現價值，更不需要聽男人那些強硬的指令。

不禁想起另外一個故事。一位父親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對兒子和女兒的要求完全不一樣，他不允許兒子哭泣，希望他陽剛冷酷，像一個“做大事”的人；對女兒卻隨時容忍她的撒嬌。直到有一天，他問兒子：“如果你被人說像姑娘一樣，你會怎么想？”男孩兒回答：“會覺得特別羞恥，還不如不活了。”他大吃一驚，反問自己：“如果一個男孩兒認為像女孩兒一樣活著是羞恥，那么我們該如何面對和教育我們的女兒？”

這位父親意識到，假如所有的兒子都是那個“做大事”的人，那么他的女兒將會終生被囚禁在瑣碎的小事里，被男人瞧不起。他應當允許兒子柔軟，正如也要鼓勵女兒堅強。“他”和“她”應該互相欣賞與幫助，共同承擔所有的大事與小事。

每一個女孩兒的誕生，都給了一個男人重新審視性別平等的機會。如果他是一名企業老板，看到那些女員工以自己的勞力與智慧換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籌碼時，大概也會像文章開頭那個研究顯示的，愿意給她們更公平的薪酬，而不是對她們說：“女人搞好家庭就可以了。”畢竟他也希望，這個社會能以更公平的方式對待他的女兒。

這就是爸爸們的女性主義萌芽。從愛一個女兒開始，從希望她更少受到性別的偏見和束縛開始，從祝福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