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貧辦廳官“受賄夫婦組”

武軍壘

曾經的“賢內助”

1954年5月，胡玉成出生于固始縣一個農村家庭。1973年7月，年僅19歲的胡玉成就加入中國共產黨，后又從省委黨校經濟管理專業畢業。后來，經人介紹，胡玉成和比他小一歲的張煥瑛結婚，那時張煥瑛堪稱胡玉成的“賢內助”，因為妻子操持家務，無后顧之憂的胡玉成甩開膀子大干一場，26歲的他就成為鎮黨委書記。1994年任潢川縣委書記。那時的潢川縣，既是大別山老區縣，也是有名的災區縣、貧困縣，胡玉成擔任潢川縣縣委書記的1994年，全縣工業總產值10.2億元，在信陽地區10個縣市中名列第一位；全縣財政收入達4520萬元，比上年增長72%，增幅位居信陽地區之首。因為政績突出，胡玉成不斷得到擢升：2003年7月擔任信陽市委副書記；2006年12月任信陽市委副書記兼市政協黨組書記。2009年2月，胡玉成調任河南省扶貧辦黨組書記、副主任，官至正廳。2013年2月，胡玉成改任河南省政協常委、農業委員會副主任。

胡玉成調任河南省扶貧辦黨組書記兩個月后的4月20日，他帶領省扶貧辦全體黨員干部在蘭考焦裕祿烈士墓前，舉起右手，重溫入黨誓詞。胡玉成對全體黨員說，我們要以焦裕祿同志為楷模，以他為標桿，把焦裕祿的精神，焦裕祿的業績，在全省扶貧系統發揚光大。這些豪言壯語，成為胡玉成大肆貪腐的絕妙諷刺。

夫婦索賄齊上陣

胡玉成受賄案中，他的妻子張煥瑛扮演了一個關鍵角色。2009年年初，胡玉成在北京的女兒胡甲看中了北京中關村一套160多萬元的房子，胡玉成和張煥瑛商量后決定購買，張煥瑛說家中錢不夠，胡玉成便說讓于某想辦法解決。于某是信陽某公司董事長，該公司主要經營保健飲料、食品、礦泉水生產銷售等業務。胡玉成在信陽工作時，和于某交往甚密，平時對他公司非常關照和支持，公司有什么活動胡玉成都要參加。2003年，于某收購信陽龜山神草藥廠時，時為信陽市委副書記的胡玉成出面幫他協調，于某終于收購成功，賺了不少錢。2008年，于某的外甥汪某從部隊轉業，又是胡玉成出面，把汪某安排到信陽市政協小車班工作。

電話中，胡玉成婉轉地對于某說，女兒胡甲看中了北京的一套房子，自己也想為女兒買，但是自己手頭錢不夠，讓他在錢上支持一下。話說到這兒，于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說一定幫忙。胡玉成和于某打了招呼后，胡玉成就不再管了，讓妻子和于某聯系。過了幾天，張煥瑛打電話向于某要35萬元，并說買房的事由劉某操辦，讓于某把錢打給劉某，并將劉某的銀行賬號及身份信息給了于某。后來，于某安排人把35萬元打到劉某的賬戶上。原來，這位劉某也不是一般人，他是胡玉成的固始老鄉，是固始縣某畜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2009年年初，張煥瑛去北京與他吃飯時說女兒胡甲想在中關村附近買房子，價值160多萬元，錢從劉某銀行卡里過，如有人問就說是胡甲借他的錢買的。于某將35萬元打到劉某的賬上后，劉某再將錢打到了胡甲的賬上。

左某是固始縣某公司董事長，他聽說信陽市平橋區要開發茶葉城，就找時任信陽市政協黨組書記的胡玉成幫忙，胡玉成說他與平橋區委書記王某較熟，他幫忙聯系，后來胡玉成調任河南省扶貧辦黨組書記。2012年二三月份的一天，左某到鄭州和胡玉成夫婦倆在金水路建國飯店吃飯時，他又向胡玉成提起茶葉城項目的事，讓他有時間過問一下。飯后，胡玉成步行回家了，左某開車送張煥瑛回家的路上，讓張煥瑛幫忙問問胡玉成茶葉城的事，她說可以，左某將裝有20萬元現金的棕色皮包交給了張煥瑛。

2012年夏天，左某問張煥瑛事情進展情況，她說胡玉成已經打過電話了。后來，有一次胡玉成回信陽，在信陽出山店水庫食堂和王某吃飯時，胡玉成打電話讓左某過去和王某打了個招呼，以后胡玉成就沒有再過問此事，事情也沒有辦成。

瘋狂的“腐內助”

劉某不但替張煥瑛轉賬，還成了她的“提款機”，張煥瑛肆無忌憚地向劉某索賄近200萬元。作為國務院部署的加快推進172項重大水利工程項目之一，信陽出山店水庫是河南省歷史上單體投資最大的水庫。工程可研批復投資77.33億元，搬遷安置移民3萬多人，占工程總投資的83%。對劉某來說，該工程是一塊誘人的蛋糕。2005年胡玉成任信陽市委副書記時，就許諾將信陽出山店水庫移民建設工程交給劉某來做，并且一直在運作。據劉某證實：“每次都是胡玉成出面答應給工程，然后張煥瑛打電話借錢，而且從來不還。”讓劉某沒有想到的是，胡玉成落馬后，出山店水庫終于全面開工，而劉某靠胡玉成承包工程的美夢也化為泡影。

2008年3月份，劉某與張煥瑛、胡玉成吃飯后，張煥瑛以女兒經營生意為由，向劉某要50萬元，劉某隨即奉上。2009年國慶節期間，劉某與胡玉成夫婦倆同在北京吃飯時，劉某又提到出山店水庫移民建設工程的事，胡玉成說正給他安排。一個月后，胡玉成就讓張煥瑛找劉某再要些錢，后來張煥瑛與劉某聯系，用劉某家人的名字開了一個賬戶，并向他要了50萬元給其女炒股，劉某再次照辦。劉某經營的畜業公司，其實就是一個規模較大的養豬場。2009年，胡玉成擔任河南省扶貧辦黨組書記、副主任后，在公開場合要求地方對劉某的養豬場予以支持。胡玉成供述稱，“2012年年初，劉某資金緊張，我親自到固始幫他協調貸款的事，最終劉某得到貸款3500萬元。”這筆貸款還得到了固始金鼎投資擔保有限公司的擔保，金鼎公司董事長由財政局長兼任，他是張煥瑛的親戚。在胡玉成的運作下，劉某還當上了河南省扶貧開發協會的副會長。一次，胡玉成到固始縣檢查工作時，要求固始縣扶貧辦支持劉某的養豬場及要求為養豬場修路，投入的資金大約是40萬元。

二十一年受賄不止

胡玉成受賄時間跨度長達21年，貪腐充斥其職務升遷整個過程。2013年12月13日，因涉嫌受賄犯罪，胡玉成被刑事拘留。同年12月26日被逮捕。胡玉成涉嫌受賄犯罪案，河南省檢察院立案偵查，經指定管轄，交許昌市人民檢察院偵查終結，2014年9月5日由許昌市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2014年10月15日，許昌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此案。

公訴書顯示，自1992年起至2013年，被告人胡玉成利用擔任潢川縣縣長、縣委書記、信陽市副市長、信陽市委副書記，河南省扶貧開發辦公室黨組書記、副主任等職務之便，先后70次收受200多人的賄賂款共計人民幣1069.49萬元、美元9.3萬元、消費卡1萬元，其中索賄234.72萬元，為單位或個人在項目建設、扶貧貸款貼息、個人職務調整、工作安排等方面謀取利益。

庭審中，檢察機關指控，胡玉成利用職權、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在職務調整、工作安排上“打招呼”，謀取不正當利益。70起受賄指控中有40余起與此相關，其中不少行賄人是胡玉成昔日的下屬。在胡玉成的協調下，固始縣某畜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劉某等三名行賄人擔任河南省扶貧協會副會長。

2011年9月23日，由河南省扶貧辦主管的河南省扶貧開發協會成立，胡玉成當選為首任會長。除了三名駐會副會長，其官方網站顯示，截至2013年1月，河南省扶貧協會還有54家副會長單位。其中，胡玉成的老家固始縣就有六家副會長單位。協會成立當天就募集資金4.02億元，其中一家副會長單位的企業認捐6000萬元。扶貧工作成為胡玉成涉嫌受賄的重要通道，胡玉成還被控“照顧”企業申報扶貧貸款貼息項目，從中收受好處。信陽市一家糧油公司在申報河南省扶貧辦開展的企業扶貧貸款貼息項目時，因指標有限，上報企業較多，向胡玉成行賄2萬元后，胡玉成給其特殊照顧。該企業在不符合條件的情況下，項目順利獲得審批，并成為河南省扶貧辦重點扶貧企業之一，享受扶貧貸款貼息800萬元。按照規定，貸款貼息應用于企業生產經營，而這筆800萬元貸款被這家糧油公司入股一家商業銀行，連續幾年向河南省扶貧辦申報扶貧貸款貼息均得到了審批。還有一筆偽造已繳納利息的600萬元貸款也通過了審批。后為獲取貸款貼息，這家糧油公司先后向胡玉成行賄多達20萬元，累計獲取國家扶貧貸款貼息247萬元。

同時，胡玉成被指控為企業在工程承攬、土地開發、業務發展等方面協調關系并受賄，如為承攬國家糧食儲備庫工程、水庫、扶貧工程、房地產開發等項目。信陽市某房地產開發公司先后向胡玉成行賄人民幣70萬元、美元6萬元、房子一套。檢方還指控，胡玉成在幫助貧困縣、市申報重點貧困縣、國家級貧困縣、彩票公益金等項目時亦存在收受賄賂情況。法庭宣布此案將擇期宣判。

夫妻二人同入獄

案發前，張煥瑛已經從單位退休。2013年10月24日，涉嫌索賄232.7萬多元、受賄20萬元的張煥瑛，被河南省永城市人民檢察院批捕。

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張煥瑛伙同其丈夫利用胡職務上的便利，索取、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屬共同犯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2014年8月12日，張煥瑛被永城市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0年。張煥瑛不服上訴。2014年12月16日，商丘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12月23日，商丘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刑事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如果沒有參與受賄，59歲的張煥瑛應該在家頤養天年，而她終將為自己的貪欲付出10年牢獄生涯的慘痛代價。胡玉成在“雙規”期間，已經對自己的人生進行了深刻反省。他剛參加工作離開家時，身為農民的母親囑咐胡玉成說：“你要嘴穩，手穩，才能到處安身。”現在，胡玉成意識到，母親并不知道什么是“世界觀”，但她用樸素的話語告誡自己——不要亂說話，不要亂拿別人的東西，才能不犯錯誤，安身立命。剛開始時，胡玉成尚能牢記母親的殷殷囑托，腳踏實地，勤奮敬業。但是，隨著精神的逐漸懈怠，也為自己腐敗變質留下了缺口。母親的話猶在耳邊回響，而胡玉成卻身陷囹圄。胡玉成在懺悔書中寫道：“沒想到要錢啥用。更不會想到拿那些不該拿的錢，除了填補一時的精神空虛，就是為自己以后坐牢‘買單。”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

曾擔任河南省信陽市委副書記、信陽市政協黨組書記、河南省扶貧辦黨組書記的胡玉成，是十八大以后河南省查處的三名正廳級干部之一。胡玉成從1992年擔任縣長到2013年被查，一路攀升，一路受賄，時間長達21年，受賄金額1100余萬元。胡玉成的“貪內助”妻子張煥瑛，也因索賄232.7萬多元，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