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暉
摘 要:從一起酒后兩犯罪嫌疑人尋釁滋事并導致一定財產損失案例,分析該案件中的共同犯罪和涉案金額的認定。
關鍵詞:共同犯罪;尋釁滋事;涉案金額
一、案情簡介
2014年4月1日23時許,犯罪嫌疑人張某和李某在禾山路的八山酒店喝完滿月酒后一起在酒店門外欲開車離開時,因一輛車擋住去路,此二人一起站在車輛旁,張某拍打該車輛,保安上前勸阻時,二人與保安起爭執,期間張某突然用腳將該車右側前后車門踢凹(經估價價值2214元),并追逐欲毆打保安,李某見狀后追進大堂,欲勸阻張某,同時張某被其他人勸離。而李某進入大堂后,因拍打前臺桌面,將置于前臺桌面上的一個水晶接待牌推掉于地上破碎(經估價價值155元),水晶片砸到地面致使大堂大理石地板被砸壞兩片(經估價價值589元),李某見張某已被勸離,其意欲離開,被酒店工作人員阻止讓其賠償損失,李某欲強行離開時與酒店員工發生拉扯,在拉扯中導致前來阻止其離開的物業人員曾某握在手中的兩部手機均摔到地上,其中一部HTC手機主板摔壞(經估價價值1129元)、一部蘋果IPHONE4手機屏幕摔壞(經估價價值255元)。
二、爭議焦點
公安機關以犯罪嫌疑人張某和李某均涉嫌尋釁滋事罪提請批準逮捕。該案在審查中發生分歧,爭議焦點集中于:犯罪嫌疑人張某和李某是否涉嫌共同犯罪,本案拉扯中損毀的兩部手機能否認定為因尋釁滋事任意損毀財物的價值。
一種觀點認為,本案系共同犯罪,兩部手機的損毀價值應算在涉案金額內。理由是應將本案視為一個整體,事發是基于同一個起因,過程具有連續性,應整體評價本案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兩犯罪嫌疑人均涉嫌尋釁滋事罪。即本案的起因系因車輛擋住去路,正常合理的處理方法是通過酒店方面協調找到車主挪車后通行,而本案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基于酒后尋求精神刺激、顯示威風、逞強斗狠等不健康心態,去拍打車輛和與保安起爭執,明顯超過正常人的慣常做法;后續的張某踢踹車輛,李某追進大堂后損毀水晶接待牌、大理石地面和與工作人員拉扯中損毀工作人員手機的行為均是在前述不良心態延續下自然發生的違法行為后果。
第二種觀點認為,本案不涉嫌構成共同犯罪,兩部手機的損毀價值不應算在涉案金額內。因為本案中的兩犯罪嫌疑人既沒有共同的犯意,亦沒有共同的行為。雖然兩人均因飲酒才導致后續不法行為的發生,但無證據表明二人有犯意溝通。雖然兩人在現場各自實施了一定的行為,但是二人的行為既不具有同時性,也不具有互助性。而兩部手機的損毀已屬于案發后,被害方為了挽回損失與嫌疑人拉扯造成手機摔毀,此時的犯罪嫌疑人已無逞強斗狠、顯示威風、尋求精神刺激的不良心態,系民事賠償責任,不應追究刑事責任。(略)
三、評析意見
筆者贊同第二種觀點,具體分析如下:
(1)張某和李某的行為不涉嫌構成共同犯罪。首先,無證據證明二人有犯意溝通,犯罪嫌疑人張某踢損車輛具有突發性。按照聯絡方式分類犯意聯絡有兩種:一種是明示的犯意聯絡,即案發前各犯罪嫌疑人明確的進行了犯意溝通;一種是默示的犯意聯絡,即案發前沒有明確的犯意溝通,但各犯罪嫌疑人間存在默示的犯意聯絡(往往在臨時起意案件中)。無論是默示的犯意聯絡還是默示的犯意聯絡,各犯罪嫌疑人之間都應主觀明知彼此的共同犯意,默示的犯意聯絡除了犯罪嫌疑人的主觀供述外還需結合各犯罪嫌疑人的實行行為進行綜合評價。而本案中既沒有明示的犯意聯絡(較易理解),亦沒有默示的犯意聯絡。一是兩犯罪嫌疑人一起站在涉案車輛旁,并與上前勸阻的保安發生爭執,而前述行為系日常生活中的瑣事矛盾,雖然兩犯罪嫌疑人的前述行為不當,不能當然的認為兩犯罪嫌疑人此時就有尋釁滋事的默示主觀故意;二是張某踢損車輛的行為動作本身就系突發和瞬間完成,李某無法預料;三是在張某踢踹車輛后,李某并未在該現場繼續實施違法不當行為,諸如踢踹車輛、毆打保安等,而是一起勸阻張某。其次,現有證據表明該二人并沒有共同的行為。共同犯罪中的共同行為按照事前是否分工可分為:一類為事前分工明確,各犯罪嫌疑人按照各自分工獨立或互相幫助完成各自行為;另一類事前并無明確分工,但是在事中互相幫助、共同作為,行為交叉進行,具有同時性。尋釁滋事共同犯罪中的共同行為多數為后者,往往無事前嚴密的分工。而本案中既無事前分工明確(較易理解),亦無事中共同行為、互相幫助的同時行為。一是犯罪嫌疑人張偉系踢損車輛后被勸離現場;二是犯罪嫌疑人李某系進入大堂和酒店方人員發生沖突,并損毀了酒店大堂內財物,后被勸離現場。即兩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具有明顯的階段性和獨立性,并無前述的交叉性、同時性等相應特征,完全能分清兩犯罪嫌疑人的各自行為和責任,根據刑法的罪責自負原則,兩犯罪嫌疑人應各自對各自行為承擔相應責任。
(2)被害人曾某的兩部手機的損毀價值不亦認定為犯罪嫌疑人李某因尋釁滋事而任意損毀財物的價值。尋釁滋事罪中的任意損毀他人財物的主觀故意應為直接故意,其主觀應是積極主動追求的,動機上具有開心取樂、尋求精神刺激、顯示威風、逞強斗狠等不健康心態。而本案中李某與被害人曾某拉扯中損壞曾的手機時,其主觀上是為逃離現場,并無積極主動追求損毀涉案手機的直接故意;此時并無尋求精神刺激、顯示威風和逞強斗狠等不良心態。其客觀上無直接積極奪取曾某的手機并進行損毀的行為。且該行為在客體上未侵犯社會管理秩序。本案中曾某手機的損毀不能上升為刑事責任,應評價為民事賠償責任。
綜上所述,犯罪嫌疑人張某任意損毀財物為被其踢損車輛的損毀價值2214元人民幣,犯罪嫌疑人李某任意損毀財物為水晶接待牌(經估價價值155元)和大理石地面(經估價值為589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和《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二)》之規定:尋釁滋事,破壞社會秩序,涉嫌下列情形之一,應予立案追訴: “強拿硬要或者任意損毀、占用公私財物價值二千元以上,” 犯罪嫌疑人張偉的行為已涉嫌尋釁滋事罪,犯罪嫌疑人李某的行為顯著輕微,不構成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