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歡如夢

月下嬋娟 愛穿旗袍的女子，喜歡古色古香的文字，愛一切美好真誠自然的人和事物。如果可以穿越，夢想重回盛唐，或者南北宋也好，可以在唐詩宋詞的豪放與婉約里書寫心情。

那是你最后一次上山看他，到山頂時有青城派弟子攔住你，“施主找何人？”你笑著擺手，隱在紗帽后的聲音莊重沉靜：“我來祭拜梅少俠。”

年輕的弟子為你引路，他告訴你，梅少俠和秀致師姐合葬在山后。你在墓前坐下，點燃紙錢，火光閃爍中仿佛看見了他的臉。

他站在五十年前的月色里望著你笑，說子彤，別做傻事。他說希望能一直照顧秀致師姐，這下終于如愿了。你看著他們攜手跳下懸崖，你的手指在火光中痙攣。它們早就在那場廝殺中經脈寸斷，你無力挽留他，哪怕是一片衣袖。

那弟子非常熱衷為外來人講師叔祖的故事，青城弟子梅心劍當年如何俊采風流，仙風門大師姐如何傾國傾城。你輕輕附和：“是啊，青城派的梅心劍，天下誰人不知。”

“他們青梅竹馬，我們青城派和仙風門素來相助，多少人看好的神仙眷侶。”小弟子搖頭晃腦，“你聽過五十年前仙風門的覆滅一戰吧？”小弟子望向對面的仙女峰。你隨他望去，在青山霧靄里仿佛聽到師姐們的笑鬧聲。

那場變故不堪回首，仙風門滿門覆滅。小弟子沉痛地訴說著。你喟嘆點頭，如看到15歲那年圓月下醉倒在案的男子。

小弟子一說三嘆：“那場正邪之戰，武功最高的師叔祖也抵擋不住。”那日在魔王長槍橫掃下，他白色長袍上也開滿滴血的花。

“最后，得不到秀致師姐的魔王說如果師叔祖死，他有生之年將再不踏入青城山半步。師叔祖就牽著師姐的手跳下了懸崖……”

“哎，女施主，你怎么了？”小弟子訝然。

你想你大概是老了，越來越管不住眼眶中渾濁的淚水。你嘆息道：“你講得很好，很感人。”

晚課鐘聲響起，小弟子匆忙跑去。你獨坐風中，直到夕陽西下，才起身下山。

你聽見他笑你：“小丫頭，你這哪里是練劍。”他說：“我陪你。”他妥協地笑：“只許在沒人的時候叫梅心劍。”

他抱緊你，將你淚水抹去，說：“我知道。”所有委屈和不曾出口的愛意，他全知道。他說：“子彤，我們永遠這樣好不好？”

師父說：“心劍，秀致沒有死，她只是被魔王劫去了。”

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你，眼無波無瀾。他離開你，在月色下牽起秀致師姐的手。不能同生，但愿共死。他回轉頭，再沒看你。

五十年月色依舊，你不負他所托，努力活了這么久。你關了門睡去，夢里那人走在青城山的細雨里，問你：“這是誰家的小丫頭？”

慌慌張張的小弟子帶著太師父趕到時，他們都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爽脆地說：“我叫子彤……”太師父掩住面目，老淚縱橫，“子彤，我們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是匡扶正義，保護所愛之人。”

“也保護我嗎，讓我過得更好？”

“是啊，小丫頭，梅師兄誰都不保護也要保護你，只要你活著，在世上過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