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日傳說【第三章】

陳虹羽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勾陳、塍蛇、麒麟……如果它們不曾存在，為什么傳說里隨處可見它們的身影？如果它們曾經或仍舊存在，為什么我們沒見到過？

《課堂內外》（初中版）打造全新奇幻世界，異獸都市的故事從現在展開—一

【前情提要：作為普通學生的白凌霄，因為異獸事件，跟本校的“女神”葉喬結識，同時陷入了流言蜚語和麻煩當中。但小白沒想到是，他的帥哥好友沈放，竟然早就接觸過異獸了，并且還隱藏著這個秘密。】

[第三章]

沈放是十二歲那年隨父母遷去商業小區的。那時剛上初一，又遇到父母為了掙錢時常加班加點不在家，于是父母雇了一個大學生周末來家里給沈放補課，同時弄些簡單的吃食，以免他餓肚子。

大學生叫宋禾，沈放一開始叫她宋老師，熟悉后，就直接叫宋禾姐姐了。宋禾先是按部就班給沈放上課，輔導他做作業，熟悉后，干脆三下五除二指導沈放做了作業，用剩下的時間和他一起打電子游戲。

宋禾長發及腰，平時都不扎，也不戴任何發飾，一邊別在耳后，一邊自然地垂下，任柔順的長發披在背上。光看樣子，絕對會覺得她是個溫柔的淑女。事實上，她在欺騙過沈放的父母，讓他們覺得這是個值得放心托付的乖乖女后，很快暴露出本來面目。

她打游戲超級厲害，連沈放這個本身就愛玩游戲的小男生也束手無策。一做完作業，他倆就一人抱個平板盤腿坐在地上，聯機對戰。宋禾還充滿創造欲，一到飯點，她絕對會發揮想象制作出各種黑暗料理，并強迫沈放吃下。如果不小心流露出“好難吃”的表情，還會被懲罰吃更多。

明明是被這個大姐姐“欺負”著，久而久之，沈放竟習慣了有她的生活。

沈放每天都盼著周末到來，平時會想起宋禾不顧形象放聲大笑的樣子，想起她身上香香的氣味，想起她在欺負完自己后，又寵溺地揉自己腦袋，身邊同齡的女同學都黯然失色了。這是沈放從來沒對他人說過的秘密，十二歲的他雖不是太懂，但也任由小小的心察覺著——這就是喜歡吧？

可宋禾除了周末兩天來家里陪自己外，其他時間就完全消失了。

沈問過她手機號，她當時也很痛快地給了。可平時給她發短信，她是從來不回的，打電話也不接。在沈放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或者是不是討厭自己時，她又總是準時在周末的上午九點出現在家門口，并像沒曾收到過那些短信和電話似的，仍舊談笑風生，卻閉口不提任何關于短信內容的話題。

越是這樣，越讓沈放好奇。

直到有個周末，宋禾來家里后讓他自己做作業，說有事要出去一下。沈放表面上答應，但她一出門，他就跟著出門了，并偷偷跟在后面。

宋禾快速走過三條街，和一名青年男子碰面，隨后上了男子的車。沈放認為那是她的男友，趕緊叫了一輛出租車悄悄隨行。車漸漸開到老城區，兩人停了車改為步行。這里到處都是上個世紀的舊樓房，一些房子顯然很久沒人住過了。他們在逼仄破敗的街道中拐來拐去，稍不注意就沒了身影，沈放只能緊緊跟在后面。

直至一條深巷，兩人腳步放慢了，走得謹慎起來。沈放朝深巷盡頭處看去，一只九頭九尾的怪獸守在那里。

說實話，十二歲的沈放并沒被嚇到。因為十二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加上平時常常玩幻想類冒險游戲，所以并不覺得這只九頭九尾的怪物有什么違和。他只是擔心它會傷害到宋禾，因此不由加快腳步，想趕到她和男青年身旁。

這時，那頭怪獸仰起九顆頭顱，呲開九張嘴發出嚎叫。這叫聲無比滲人，竟如嬰兒的啼哭一般。九嗓齊鳴，仿佛九個嬰兒在此起彼伏地哭泣。如此場面，哪怕連幻想游戲里也沒有過，這讓沈放有些怕了。可他沒有退縮，他要保護宋禾姐姐。

沈放加快速度跑上前，幼小的身軀擺出攻擊姿勢。他學著電視里男子漢的模樣道：“宋禾姐姐，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它傷害到你的！”

男青年大吃一驚，“這小鬼到底是從哪兒……”可他還沒說完，那頭怪獸便朝這邊跑來。它身形不大，速度極快，剎那間一躍而起。宋禾一把拎起沈放的衣領將他扔到身后，同時去掏別在腰上的武器。但正是因為沈的出現分了神，宋禾猝不及防被怪獸咬在肩上。

男青年握著匕首刺向怪獸，那怪獸松開咬住宋禾的嘴，又撲向他，整個四肢攤開似一張皮般裹在男青年頭上。宋禾掏出腰間的武器，沈放這才看清，那竟是一把手槍。

宋禾姐姐有槍！

她瞄準怪獸，可因怪獸整個裹著男青年腦袋，她并不敢冒然射擊。

男青年用頭撞向墻壁，怪獸哀嚎一聲，迅速松開。這一瞬間，宋迅速瞄準扣動扳機。誰知那怪獸非常敏捷，在空中一個俯身躲開了彈道。

怪獸似乎很聰明，它知道男青年和宋禾不好對付，便轉而直直向后方的沈放撲去。沈放赤手空拳，面對撲來的怪獸措不及防，只得雙手護在腦袋前。怪獸一爪襲來，力大無窮，遠比它身型所應具有的力道要大得多。這一爪，竟推得沈放站不穩，后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小手臂也多了幾道口子，血液很快沁出來。那九顆頭個個呲牙咧嘴，眼看就要咬上來。只聽砰砰連續九聲槍響，時間如凝固般不動了。

九雙炯目漸次失神，九顆頭顱慢慢下垂。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陘獸哀啼半聲，便如死狗般攤在地上。

面對這樣的情形，沒嚇得尿褲子，就已經算是男子漢了。

沈放一動不動怔在原地，看著不遠處手中仍握著手槍的宋禾。她沒顧自己肩上的傷口，只是吹吹槍口后將槍重新別回腰間，走向沈放，扶他起來，揉了揉他凌亂的頭發。

男青年冷眼看著，不滿地責備道：“宋禾，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個小鬼跟著你？”

“放心。如果上面問起來，我承擔一切責任。”

“女人就是礙事。

沈放瞪了那個男青年一眼，他這么兇干嘛？可心里又有些開心，至少可以確定他不是宋禾姐姐的男朋友。正轉著小心思，那男青年掏出一支小玻璃瓶，讓沈放喝下里面的液體。

他怕極了，求助地看向宋禾。宋禾從青年手中接過瓶子，蹲在沈放面前：“乖，這次的黑暗料理，我允許你可以不吃哦。只要你答應絕不跟任何人提今天的事。”

“我絕對不說。”

宋禾姐姐臉上浮出會心的笑容，隨后她偷偷將瓶子里的液體倒在地上：“你就假裝已經喝了。”

沈放點點頭。

宋禾拉著他繞出小巷外。隨后男青年開車，送沈放回了小區。

晚上父母回家后，看到沈放手臂上的爪印驚慌失措。宋禾主動認錯，說是自己帶沈出去玩，結果被流浪狗抓了。母親又心疼又生氣，怪責了宋禾幾句。宋禾也很自責，拒絕了這個月的報酬，并辭了職。

那是沈放最后一次見到宋禾，之后她便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沈總是給那個她留下的手機號發短信、打電話，但她從來沒回應過。再后來，那個號碼就變成了空號。

故事聽完，白凌霄半天回不過神。太多和自己的遭遇相似之處，讓人很難不去懷疑兩者間的聯系。“所以，你是說……上次我們遇到的那頭四角牛，并不稀奇，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怪獸？”

“嗯，話雖如此，但我的重點并不是這個。”

“那你的重點是啥？”

“普通人遇到怪獸后要喝一管藥，上次葉喬也給你喝了。可是我第一次遇到怪獸，宋禾姐姐卻沒有讓我喝。這說明什么？說明宋禾姐姐她，她對我……”沈放臉上浮現出陶醉的神情。

小白很窩火，這個人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

“那你這次遇到白牛并不逃跑，是因為想等宋禾出現？”

“這個嘛……”沈放失望地聳聳肩，“我還以為她一定會來。”

“你是白癡嗎？”白凌霄氣得跳起來，“你怎么能確定她會出現？要不是葉喬，我們現在都被那頭牛弄死了！”

“我哪知道身邊竟潛伏著這么多殺怪獸的高手？之前有個宋禾就夠讓我吃驚的了，想來這種人全國也不過幾個而已。現在看來，他們還真是有組織啊，數量挺多的嘛。”

“不只是葉喬宋禾，你還記得那個男生嗎？”小白想起了什么，“上次樓道里和葉喬起爭執的那位，他不是說過‘讓我也成為獵人’之類的話嗎？”

“可如果世界上的怪獸有很多，為什么很少有目擊報告呢？”

“行了行了，”小白搖搖腦袋，真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別多想了，越說越玄乎。說到底也不關我們什么事，對不對？就當是個比較特別的經歷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還想滿世界去殺怪獸喔？”

而沈放，一點沒在意小白語氣里的自嘲，反而十分認真、像是決定了一件大事般點了下頭：“對，如果這個組織存在，我就要加入它。我要找到宋禾。”

沈放堅定的模樣把白凌霄嚇了一跳。

雖然一開始，怎么也不認為這種想法有現實意義。可一旦產生這種想法，卻又怎么也揮之不去了。

讀書，真的是很無聊的一件事。

如果能像漫畫主角那樣滿世界冒險，誰愿意十幾歲的年紀坐在死氣沉沉的教室，上著永遠也上不完的課，聽老師念叨永遠也沒有終結的知識點呢？

哪怕是學霸，也頂多對兩三門課有興趣，以后做研究，也只是專精于某一個領域罷了。可卻要強迫自己認真去學習八九門課，把精力花在不感興趣的事上，真是浪費生命啊。說到底，現在如此苦惱地上課，不就是為了幾個月后考個好大學，然后能找個好工作，養活自己過一輩子嗎？如果還有其他路走，誰愿意走這么平凡的路，如果冒險也能養活自己——呃，那個神秘組織，應該會有工資，或者任務懸賞之類的吧……

啊，想到哪里去了。

才不能被沈放發神經說了一句話，就認真考慮起加入神秘組織滿世界殺怪獸這種奇怪的事來。可沈放是真的瘋了。一到下課，那家伙就拉上自己去了葉喬所在的高一年級教室門口，不顧同學們八卦的目光叫葉喬出來。

“找我干什么？”

“不是你說的我倆在‘談戀愛’嗎？”沈放語氣里充滿揶揄。

“我為什么這么說，你也知道。”

“所以說了，大姐頭，能不能讓我加入你們組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怪獸啊！去殺怪獸的組織！”沈放見葉喬不愿承認事實，有些急了，比比劃劃說起昨晚跟怪獸的遭遇。

葉喬聽著聽著，表情跟見了鬼似的：“你不是喝了那支鴟腦酒嗎？”

“啥？”

“就是我給你的那管口服液。你明明喝了。”

“對啊，我喝了。有什么問題嗎？”

葉喬轉而質問小白：“白凌霄，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么？”

“沒……沒有，我發誓什么都沒說！”小白趕緊搖手。

葉喬蹙眉陷入沉思。夕陽照在教學樓走廊，她就這樣融化在光里。小白看得有點傻了，不得不承認，葉喬就如傳聞中的明艷不可方物。半晌，她像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呼了口氣：“這樣，周末，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加入你的組織了？”沈放興奮得像個小孩子，朝空中揮了揮拳，在一幫高一學生面前簡直有失身份。平時的他那么愛耍帥，才不會這么不穩重呢。小白有些替他開心，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有什么不對：“喂喂，誰說的我也要加入啊？！”

“怎么，你不想嗎？”葉喬湊近，反問。

“本大爺……就先去看看。”小白嘴硬地說道。

葉喬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回教室。沈放大步流星地朝樓上的高三教室跑去。他幾乎要跳起來。白凌霄在后面看著沈放歡快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人，是活在想象中嗎？

就這樣心神不寧地挨到晚自習結束，白凌霄拖著疲憊的身體和沈放一起去車庫取了自行車要回家。

本來想如果遇到葉喬，就再問問她怪獸的事。

一出校門，卻遇到上次和葉喬起爭執的那個男生。他似乎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小白和沈出現，便幾步跨過來，二話不說一拳揍在沈放臉上。

這一拳揍得有夠結實，白凌霄在旁邊都聽到鼻骨斷裂的聲音。沈放嗷了一聲，捂著流血的鼻子，怒氣沖沖卻又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這個男生。

沈放也不是好欺負的，就這么挨了一拳，雖不知道原因，自然要還回去。他擤了下鼻子，將自行車扔到一旁，用自己最擅長的勾拳對準男生腹部揮出，卻沒想到輕而易舉就被擋下了。那男生抓住沈的手腕使力一折，沈便反掌被他擒住，動彈不得。

小白幫忙也不是，逃跑也不是，只得嘴上逞強道：“一年級小子，你活膩了嗎？要跟我們結梁子，你還嫩了點！”

“學長，沒你的事。”男生禮貌地沖白凌霄說完，松開捏住沈放手腕的手，轉而拎著沈的衣領湊近他問：“知道為什么打你嗎？”

沈放鼻血都要流出來了，卻仍舊嘴硬，輕蔑地說：“你喜歡葉喬？告訴你吧，今天中午，就已經有葉喬軍團來找過我麻煩了。不過嘛，就算我現在打不贏你，葉喬也不會喜歡你們的。這一點，她說得很清楚了。”

“葉喬？哼，高傲虛榮的女人。我根本不會喜歡她。只有像你們這樣無知的雄性，才會被美麗的外表迷惑，在動物天性的驅使下，膚淺地追逐美貌。”

“……你能說人話嗎？”

“虛偽的人。”男生將沈放的衣領拎得更緊， “之前不是誠懇無比地說過高三要努力學習，不考慮戀愛的事嗎？……呵，人家明明那么相信你說的話，卻轉眼就跟葉喬談上了戀愛。你這個態度，不是擺明了告訴女生‘不是我不想談戀愛，只是你長得不夠好看’嗎？你知道被喜歡的人傷害的感覺嗎？你可以不喜歡她，為什么要用劣質的謊言去騙她？”

“喂……”聽完男生如此孩子氣的話，才發覺別看他長得冷酷打架又兇，其實根本就是個外冷內熱的家伙。明白這一切只是個烏龍，沈放理直氣壯地一把打開男生拎著自己衣領的手，抓狂地說：“好吧，你來打我的理由，連我聽了都感動了。可你能不能把事情弄明白再出手啊？我和葉喬，根本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不怕實話告訴你，我也一點不喜歡她那種高傲的女人。”

“騙人！既然說看不上葉喬，為什么葉喬親口說了她和你在交往？”

“這我哪知道啊混蛋，你該去問她才對吧！”

聽沈放說得這么信誓旦旦，剛才還緊緊握拳的男生有點不知該是進是退，只能撓著頭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可你跟她走得很近是事實，你得給我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沈放揚起嘴角，“我的目的和你一樣。”

“你是指？”

“怪獸。我要成為獵人！”

那個男生吃驚地瞪圓了雙眼。此刻站在一旁被遺忘的白凌霄能夠看見，這個男生有碧藍色的瞳仁。要比英俊的話，男生一點不輸沈放，甚至更勝一籌。兩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就這樣站在校門口，黑曜瞳仁和碧藍瞳仁好奇地互相對視、打量著。冬夜寒風呼呼刮過他們，揚起校服衣角。

女生看到這樣的畫面會瘋掉吧？

可惡，才不能讓她們看到呢。想到這里，白凌霄趕緊擠進畫框，打破沉默：“我說你們啊，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感受，不要忘記還有我的存在啊？”

“啊，學長，對不起！”男生趕緊俯了俯身子道歉，“不過我在和這位學長討論很重要的事，您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呢？”

“滾蛋！不就是怪獸嗎？本大爺也是親眼目擊過兩次的人，別拿我當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啊！”

“啊咧？學長，這么說，您也知道這件事？”

“當然！難道你從我和這個沈放一起出校門起，就從來沒有看到我？簡直過分！”

“抱歉……不過好像真的沒看到呢……”

“現在的一年級小鬼真是太不像話了。”白凌霄一頭黑線。

男生又撓撓頭，滿臉堆著好脾氣的笑容，“學長，我是一年級，但不是什么小鬼哦。我叫南宮羽。您呢？”

“我叫白凌霄，你剛才打的這家伙叫沈放。不過要屠獸什么的，我可沒興趣參與，你們倆慢慢討論吧。”

“沒關系，這種事也是無法強求的。剛才失禮了，白學長，沈學長好。”

“好個鬼！”沈放用手捂著鼻子，“你該不會忘記你做的事吧？”

“呃，今天的事是我太沖動了，這位沈學長，您的鼻子實在是對不起。不過，何念念那邊您得給個解釋哦。”

“何念念？誰啊？哦……你是說她？”沈放皺起眉。

“就是前陣子跟你表白那個女生，您該不會忘記吧？她知道您和葉喬在一起后，哭得可傷心了。”

“什么嘛，你們是同班同學？你該不會暗戀人家吧？”

“這……這不用您管！”南宮漲紅了臉，“總之告訴您吧，今天雖然算我誤會，但如果以后您讓何念念傷心，我照樣會揍您的！”

“說這種話的時候，能不用敬語‘您’嗎？”

“注意禮節，是人類最基本的修養。”

沈放放棄跟南宮羽辯解，無奈地聳聳肩，白凌霄和他對了個眼色。什么嘛，這一年級小子無論說話還是行為都很古怪，要不是因為他讀一年級，真會誤以為這種人是出生于上個世紀，穿燕尾服帶氈帽的貴族老爺子。

兩人扶起自行車，跟南宮羽告別，這才發現他停在不遠處的坐騎。

小白再次扔下自己吱嘎響的破自行車，不爭氣地跑了過去：“啊啊啊啊啊，KTM1290！”此刻也顧不上面子了，他小心伸出兩只手握住車把，做出突突發動的姿勢：“好小子，你騎KTM1290？！”

“白學長，想不到您也知道這款車，真是厲害。”

“哈哈，哈哈。”白凌霄知道自己失態，只得依依不舍松開把手，撓著頭說，“沒什么啦，就是比較喜歡機車，所以會關注各個公司的經典款哦。”

“學長您既然這么喜歡，有空我們出來一起騎怎么樣？”

“啊，好啊……”沈放在后面悄悄掐小白，小白吃痛，只得重新扶好自行車，和沈騎著走遠了。直到離開南宮羽視線，他才抱怨道，“沈放，你沒事掐我干嘛？”

“你真是丟臉，不覺得這個一年級小子語氣很禮貌，其實拽得要死嗎？一臺摩托車而已，你至于那么激動嗎？”

“沈放，你是不知道啊，那可不是普通的摩托車……它目前在國內的售價是二十五萬……”

“哈？”

“嗯，二十五萬。”

“我果然很討厭那個小子！”

白凌霄以為成為獵人只是沈放隨口一提罷了，這么多年的哥們兒，沈放的個性他最了解。那個人總是三天熱情，這些年來換過的興趣愛好多得數不勝數。卻沒想到沈放開始認真考慮起這件事。葉喬傳來消息，約他們周日早晨在樹城廣場碰頭。于是這周接下去的幾天，沈放都魂不守舍。連一向擅長的數學測驗，也只剛剛及格，分數比小白還低。

“我說，別想這些不著邊際的事兒了。還是好好復習高考吧。這已經十二月了，馬上就到新年了。”

“小白，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不想去探險嗎？”

“我當然也好奇啊，但比起好奇那種事，我還是覺得下次測驗不要退步更重要。沈放，你一直拒絕其他女生，是因為這么多年來，你仍舊喜歡著宋禾，對吧？可你真的認為成為獵人，就能再找到她嗎？你要為了一個不知能不能找到的姐姐，去加入這種有可能會送命的的奇怪組織嗎？”

“我啊，”沈放一改嬉皮笑臉的神色，突然正色認真道，“一直都喜歡看《海賊王》《火影忍者》那樣的漫畫，是因為現實生活不允許、也不可能讓我們去冒險，而大多數人的目標，也無非是考個好大學什么的。可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世界，為什么每個人都要考大學？為什么每個人都要走著相同的軌跡，過完這珍貴的生命？現在我知道了世上存在一些不一樣的事，就好像盲人突然看到光。如果我不去做，不抓住這一絲微光，那我就是個十足的傻瓜，以后的人生里，也一定會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選擇去過一種不一樣的人生。”

聽了沈放的話，小白有些感慨，嘴上卻仍然說：“可是……可是我們明明是普通人，過普通生活，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小白，”沈放趴在課桌上，目光穿過教室的窗戶，直直看向天空，“如果有機會，去過不普通的生活呢？”

冬天的風呼呼刮著，天空是那么白，那么深，那么遠。教室像個小小的格子，這么小，這么死寂。誰知道遠方有什么？白凌霄感到脈搏突然用力鼓動了一下，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你也不愿意就這樣平凡一生吧？你也想當……英雄的吧？于是，那股被抑制已久的熱血像星火在燎原般燒過心臟，小白嗖的跳起扳住沈放雙肩，“好，去就去，反正去看看——又不會死。就這么決定了！”

“你決定什么了？”坐在講臺上批卷的班主任看向白凌霄。小白再看看四周，正在自習的同學們齊刷刷轉過頭來。沈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作不明所以狀。哼，這個豬隊友！“我，我決定下次月考要進年級前十。”小白隨口編了個理由。

班里嘩的一聲哄笑開。前桌的蒲葦也轉過頭擠眼睛：“小白，你瘋了吧，做什么白日夢啊？”

“有目標是很好，但也要注意場合和表達方式，不要打擾其他同學學習。”班主任循循善誘地教導著。

嘲笑吧，盡情嘲笑吧。白凌霄頭一次在被嘲笑時沒有覺得丟臉，他環視了一圈教室，重新坐回座位。

凡人。他在心底這樣想。

下回預告

白凌霄、沈放二人在葉喬的帶領下去見了獵人組織的重要人物。之前的所有細節碎片拼湊成一幅完整圖景，原來從小熟悉的這個世界竟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秘密？兩人面臨艱巨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