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吹過青春的微風

張君燕

那天路過一所中學，正是放學的時候，朝氣蓬勃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向外走著，不自覺地就把我裹挾進了人群中。于是，我干脆放慢腳步，跟在學生們后面緩步前進。突然，前面一個男生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說：“你喜歡鳳凰傳奇啊？”正戴著耳機聽歌的那個小男生突然就臉紅了，一邊掩飾著慌亂一邊連連矢口否認：“沒有啦，隨便聽聽而已。”孩子們說笑著走遠了。我卻不由得笑出了聲：其實我也挺喜歡鳳凰傳奇的歌，節奏明快、朗朗上口，聽了心里會很放松，可敏感的孩子們卻害怕被貼上低俗的標簽而不敢承認。我突然想起了自己青春期時那個一直羞于承認的偶像。

我上中學那會兒，隨身聽正在校園里風靡。上學、放學的路上，把隨身聽往牛仔褲后面的口袋里一插，長長的耳機線從脖子后面繞過來，再把耳機塞到耳朵里，一邊走一邊跟著哼唱，那樣子別提多瀟灑了。那時候，大家最熱衷的都是港臺歌手，除了“四大天王”之外，還有張惠妹、伍佰等。提起這些偶像，同學們一個個唾沫橫飛，言語中流露著滿滿的自豪和驕傲。而我就偏偏喜歡那個在華語樂壇一直不曾大紅大紫的歌手解曉東，在愛情歌曲滿天飛的當時，解曉東的“千層底”和“中國字”讓我覺得格外真實和親切，也給了我一些獨特的啟迪。當同學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自己喜歡聽的歌曲時，我常常躲在一角一言不發，悄悄地聽著解曉東的歌。

直到有一天，同桌在我的書桌里發現了好幾盤解曉東的磁帶，便好奇地大聲問：“你喜歡解曉東呀？”同桌的話仿佛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毫無防備地掀開了我遮擋嚴密的少年心事。我的心猛地一陣慌亂，臉立刻變得通紅。我躲閃著他的目光，卻在余光中看到了同學們投來的不屑甚至是嘲笑的目光。其實這樣的結果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當它真正來臨時，還是讓年少的我窘迫不安、措手不及。我連忙擺著手，急切地辯白：“不是，不是的……”“那這些磁帶是誰的呀？”同桌卻繼續追問，同學們也一個個睜大了好奇的雙眼看著我。“這，這……”我紅著臉，腦子里飛快地轉動著，“這是我姐姐讓我替她保管的。”“哦，原來是這樣呀。”聽了我的回答，同學們不再追問，各自忙碌去了。

臨近畢業，同學們互相填寫留言冊時，我大大方方地在偶像那一欄填上了解曉東的名字，像是為自己青春里的偶像來一次正名，表達一種敬意和感謝，一筆一畫我都寫得極認真、極用力。直到現在，《中國娃》《今兒高興》等優美的旋律還時常回蕩在我的腦子里，讓我想起青春里那種微妙的不可言說的情感。

（選自《焦作晚報》2015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