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大馬，去還是不去？

尹鴻偉

在剛剛過去的2014年里，馬來西亞遭遇了許多困難：不但失去MH370和MH17兩架馬航客機，還有層出不窮的沙巴州綁架案。這些恐懼異常的事件，一度導致很多人放棄了前往馬來西亞的旅游計劃，尤其是深感憂慮的中國游客。

中國是繼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亞之后，馬來西亞的第三大外國游客來源國，2013年大約有155.8萬名中國游客入境馬來西亞，且較2012年增長了24.6%。按照官方統計，中國赴馬來西亞游客人數在2014年上半年下滑了12%，馬來西亞旅游及文化部長納茲里在2014年6月曾經表示，與馬航MH370客機失蹤事件相比，沙巴綁架案件對該國旅游業造成了更大的沖擊和影響。

為了改善本國的旅游窘狀，馬來西亞政府作出了許多努力。2014年11月，納茲里甚至公開要求內政部長扎希德改善沙巴安全，以恢復中國游客信心。此言激起了后者的不快，隨即兩名政府部長“隔空喊話交火”，各自支持者也紛紛加入，一時間成為馬來西亞的輿論熱點。

“沒有保鏢陪同，我都不會到沙巴東部去！”2014年11月，旅游及文化部長納茲里公開稱，自己作為一名旅游部長，除了推廣旅游業，也需顧及旅客的安全。他還表示，寧愿告訴全世界真話，避免再度發生事故后，再怪罪于自身。

自2013年12月起，馬來西亞沙巴州東部就頻頻發生菲律賓武裝分子入侵事件，以及擄走游客和居民事件。被劫持者中包括中國臺灣游客張安薇、中國內地游客高華赟、中國籍養殖場經理楊再霖等人，一系列的綁架事件震驚國際社會。盡管這些人質均在繳付大筆贖金，或者由馬來西亞、菲律賓兩國軍警解救之后獲釋，但目前仍然有另外數名人質在菲律賓武裝分子手中。出于安全考慮，不少國家對沙巴發出了旅游警告，建議本國民眾謹慎前往。

這讓馬來西亞的旅游業在2014年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尤其有著得天獨厚的海島旅游資源的沙巴，這里美麗的島嶼一直是國際潛水愛好者的天堂，以往每年吸引350萬名外國游客的到訪，游客主要來自中國、日本、英國及其他歐洲國家。

馬來西亞媒體引述了納茲里的講話稱，“納茲里說，我不敢一個人到那里，不然的話，如果武裝分子知道部長在那里，又沒有保鏢隨同，我的處境會很危險，我們必須對沙巴安全的疑慮說出事實，必須坦白”。

“我曾到仙本那馬布島過夜，當時有戴著面罩的軍官一宿沒睡保護我”。納茲里促請人們在沙巴東部安全指揮區治安警報解除前暫勿前往當地，因為該區若是安全，就不會有安全指揮區宵禁的存在，“用腦袋想一想，只要有沙巴東部安全指揮區，也就代表不安全”。

納茲里的這番言論迅速引起主管馬來西亞國內治安的官員的不滿。內政部長扎希德回應稱，“如果是在一年前或半年前說沙巴不安全，這是對的，但自政府成立沙巴東部安全指揮區以及實施宵禁令之后，當地的治安已經有所改善”。扎希德甚至放話，邀請納茲里在不需要保鏢陪同下，和他一起到沙巴東部親身察看當地的治安確實已經改善。

對此，納茲里回應稱，現在是資訊發達的互聯網時代，欺騙無法掩蓋既發生的事實，“你若不高興，沒關系，最重要是游客的安全”。納茲里在接受馬來西亞《星報》訪問時說，根據他所獲得的報告，沙巴仍處在“恢復期”，“我是在陳述事實，如果我告訴海外媒體沙巴還安全，他們會問：為什么仍有人受到綁匪的綁架？有人被綁甚至是維持治安的警察，那我要怎么樣回答？”

為了改善沙巴州的治安，馬來西亞政府自2014年7月開始在沙巴東部六個海島實施宵禁令，具體是晚間7點至次日清晨6點不得進行所有水上活動，包括捕魚和潛水。由于菲律賓的叛軍仍舊企圖再到沙巴綁架人質、走私軍火及毒品販運的隱患一直存在，因此政府一再宣布延長宵禁令的措施。

根據馬來西亞旅游部的統計顯示，2014年1月至7月中國內地旅客人數比2013年同期下跌了11.8%，中國臺灣游客也減少了2.9%，尤其是發生MH370失聯事件之后的3個月內，中國游客人數猛然下跌了30%，顯然這些事件大大降低了中國游客的旅游意愿。

馬來西亞發生的一系列安全事件，無疑引起了中國國內的高度關注，許多中國旅客因此取消了前往馬來西亞的旅游計劃，或者轉往其他國家。

張倩燁說：“雖然馬來西亞官方統計數據顯示中國赴馬游客下降只有十幾個百分點，但本地從事旅游行業的業內人士的切身感受是，下降比例遠遠超出這個數字。”

除了努力在安全方面打消中國游客的顧慮，馬來西亞還計劃在其他方面加大工作力度，重新喚回中國游客的旅游興趣。這些措施包括2015年1月起實行中國游客豁免簽證費的措施，此舉同時也配合“2015馬來西亞節慶年”（Myfest2015）的活動，接棒推廣旅游。

2014年11月14日，納茲里在上海出席中國國際旅游交易會期間表示，馬來西亞必須采取更積極的行動，以豁免簽證費來爭取更多中國游客，因為泰國已經落實這項措施，而印尼也準備在2015年開始實施。11月18日，納茲里又表示，如果馬來西亞不采取免簽證費的措施，可能會令中國游客在選擇旅游目的地時，選擇到提供免簽證費的國家，“2015馬來西亞節慶年的目標將比2014年的2800萬人次游客增加140萬人次，由于目前其他的市場已經飽和，所以額外的140萬人次對象肯定是中國游客”。

納茲里還具體解釋，目前外包簽證服務公司向中國游客征收每人大約400至800元人民幣的簽證費，而馬來西亞政府只收取80至100元人民幣，“如果豁免簽證費，那么一家五口來馬來西亞旅游，就可以省下約2000元人民幣，這對中國游客來說具有吸引力”。

不過，對中國游客實行簽證優惠并非納茲里的“首倡”。2013年11月22日，馬來西亞旅游促進局主席黃燕燕便提出，中國游客消費能力強，政府理應提供落地簽證便利，否則會流失潛在游客，“中國游客將成為各國的主流游客，因此建議恢復落地簽證（VOA），讓更多游客，包括讓中國游客可在馬來西亞逗留更長時間”。

張倩燁表示：“馬來西亞官方考慮免除包括中國在內的鄰近國家簽證費，但其國內也有呼聲，要求以‘外交對等’的原則，即中國等國也要對馬來西亞游客減免簽證費。”

自馬航的兩起空難事件發生后，馬來西亞旅游業界就不斷呼吁政府采取積極措施以挽回中國游客，包括給予中國游客30天的免簽證優惠，或者是馬中兩國政府盡早推動互相免簽證的措施。中國駐馬來西亞大使黃惠康對此曾有過回應，“豁免簽證課題涉及兩國和相關部門，兩國需要進行深入討論，以及制訂規范，才能落實免簽證，目前要求中國單方面實施免簽證還不是時機”。

馬來西亞副總理慕尤丁在2014年8月曾透露，政府正在研究豁免對中國、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和斯里蘭卡申請一次性旅游簽證的費用，以吸引更多游客前來旅游。同一時期，馬來西亞旅游局總監米扎也指出，雖然中國市場受影響，但鄰國泰國、新加坡與印尼的訪馬人次增加，正好填補了流失的游客人次。另外，由于馬航MH17墜毀事件是發生在7月，因此馬來西亞旅游部還在評估該事件對馬來西亞旅游業的沖擊程度。

自2014年11月1日起，位于馬來西亞柔佛州的“新馬第二通道”開啟，成為馬來西亞首個開放讓中國和印度游客申請落地簽證的陸路入境關卡。不過，中印游客必須持有來回機票、1000美元現金，每次發出的落地簽證只限入境七天、落地簽證逗留時間不能延長，每人費用為100美元。

馬來西亞柔佛州旅游、商貿及消費人事務委員會主席鄭修強表示，希望以此吸引更多中印游客到訪柔佛州。此前，中國和印度游客若要申請馬來西亞落地簽證，只能通過第三國家，即從新加坡和泰國入境，且只能在吉隆坡國際機場、檳城國際機場、新山士乃機場、亞庇機場以及古晉機場五處口岸申請。除了印度尼西亞及中東游客，中國及印度是柔佛州旅游業的巨大客源，州政府于2014年4月向中央政府提出此申請，隨后獲得批準。

馬來西亞旅游總會副主席陳國良則進一步希望政府給予中國游客享有30天的免簽證優惠，認為此措施能協助吸引更多中國游客前來游覽，刺激馬來西亞的旅游發展。

張倩燁說：“除了在簽證方面有了一些優惠，馬來西亞政府還沒有其他格外明顯的舉措。”

馬航MH370在2014年3月8號從吉隆坡飛往北京的途中突然消失，成為史上最神秘的飛機失蹤事件，飛機上239人當中，有154名中國人。馬航MH17客機7月17日在烏克蘭東部墜落，298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喪生，其中三分之二是荷蘭人，但肇事者至今無法確定。

馬來西亞政府表示，已經準備面對馬航MH370和MH17兩起空難乘客家屬提出的訴訟。2014年12月1日，馬航MH370客機乘客家屬的代表律師阿魯南預言，透過這起訴訟案可以幫助外界找出MH370飛機消失的答案。12月6日，馬來西亞交通部長廖中萊在記者會上說：“政府準備面對MH17和MH370乘客家屬提出的法律訴訟，因我們知道這是他們的權利。”

可以預見的是，一旦這些曠日持久的訴訟展開，必然進一步影響到馬來西亞希望努力改善的旅游形象。

2014年5月，馬來西亞總理納吉布訪中國期間，與中國總理李克強商討如何恢復中國游客信心，李克強承諾2014年7月至2015年6月期間，會有118架包機從中國到馬來西亞。10月16日，納茲里在國會下議院回答國會議員朱末的質詢時說：“至今，19199個機位已經被訂下。”

雖然遭遇各種復雜的困難，但2014年1月至7月卻仍然有1610萬游客到達馬來西亞，比2013年同期的1460萬人還有所增加。納茲里表示，隨著2014年年終學校假期及國外假期到來，游客人數必然會逐漸增加，2014年所設下的2800萬游客人次到訪目標有可能實現。

對于內政部長扎希德的批評，納茲里認為扎希德目前的首要工作就是親自到中國去，告訴中國人馬來西亞是安全的國家，致力說服中國游客到來旅游。他還認為，內政部還要做的另一項工作，就是解除沙巴東部的宵禁令。

事實上，在一系列危機事件發生后，馬來西亞旅游部也積極赴中國加強了宣傳，不僅在中國一線城市宣傳，也到二線城市進行宣傳，以恢復中國游客的信心。雖然2014年前7個月到馬來西亞的中國旅客與2013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1.8%，但2014年前半年的外國游客人數仍然達到1387萬，較2013年同期增加了10.5%。

不過，對于馬來西亞的種種努力，中國國內似乎反應并不熱烈，很多人還無法從馬航MH370的事件陰影中走出。一些旅行社人員表示，一方面馬來西亞的部分地區確還存在安全隱患，另一方面中國人現在可自主選擇的旅游目的地越來越多，不一定非要去馬來西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