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一生的愛人

季錦

他們相識相戀于最美的年華。

彼時，雙方在彼此的心里完美得沒有一點兒瑕疵。他俊朗，她秀美；他體貼，她溫柔。他們愛得熱烈而真摯。盡管雙方的家人都不同意，他們還是沖破重重障礙走到了一起。

有愛的日子是甜蜜的，真的是看水水清、聞花花香，每個日子都灑滿陽光。原來，愛情足以讓整個世界芬芳！

然而，隨著孩子的出生，生活瑣事增多，激情開始慢慢退卻，日子也進入不咸不淡、不溫不火的平淡時期，隨之而來的還有矛盾和分歧。他們開始爭吵，開始互相指責，她嫌他掙錢太少，他說她大手大腳，一丁點兒的小事都鬧得雞飛狗跳。此時，他沒有了原來的體貼，她也丟失了曾經的溫柔。

于是，他們在對方眼里，一個變得不可理喻，一個變得庸俗不堪。很多次，兩個人甚至都動過離婚的念頭，可最終都沒舍得動真格。

就這樣吵吵鬧鬧了十多年，轉眼兩人已奔不惑。他不再俊朗，昔日英氣的臉上布滿滄桑；她也不再青春，淺淺淡淡的皺紋悄悄地爬上額頭。不知是被歲月磨平了棱角，還是兩個人已經過了最尖銳的磨合期，總之，他們的爭吵日漸減少。每次看他為家辛苦打拼、累死累活，她的心里就會升起一絲疼惜；每天看她為家日夜操勞、憔悴不堪，他眼里也多了一份溫柔。

她想：他是沒有多大能耐，沒能給她大富大貴的生活，可他始終背負家的責任，給了她和孩子一份堅實的依靠，跟了這樣的男人，她不后悔。

他想：她是不夠賢惠，沒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但她一直盡心盡力養兒育女、贍養爹娘，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娶了這樣的女人，他該知足。

于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減少了嘮叨，他也在無意識中收起了指責。

日子還是在不咸不淡中走過，可他們卻覺得自己的心情輕快了許多。他想：這就是平淡中的幸福吧。她想：這就是惜福后的知足吧。

他們不約而同地收起了對對方的苛刻，多了份遷就與包容。不知怎么的，日子變得鮮活起來，他們又像剛戀愛時那樣，話多、情濃。隨后的歲月里，他們彼此疼惜，昔日的幸福終又重拾。

就這樣，在知冷知暖中二十幾年光陰一晃而過。他們到了花甲之年，滿頭華發，步履蹣跚。如今，兒女成家，父母仙逝，該盡的責任和義務他們都已經圓滿完成，只待享受自己幸福的晚年。她報了老年舞蹈興趣班，每天隨著優美的音樂舞出對生活的熱愛；他則重拾少年時期的繪畫夢想，每天隨自己的感覺盡興涂鴉。

閑暇時，他們就坐在一起嘮嗑，說的都是些陳年往事，可那些記憶的碎片如今卻幸福著他們的每一個日子，就連年輕時的打鬧，而今回憶起來都覺得溫馨無比。他納悶兒，這么好的女人，當初自己怎么犯渾舍得跟她吵架？她也納悶兒，這么好的男人，當初自己怎么犯傻嫌他這嫌他那？

很多次，望著她滿臉深深淺淺的皺紋，他說：“這輩子跟了我，讓你受委屈了。”而每次她都笑著搖搖頭，一如既往地回答：“下輩子，我們還做愛人！”而后，兩個人相視而笑，眼睛里流露出的愛絕對不減當年。

婚姻就是這么一路走來，愛也是這樣一路走來。從熱戀到平淡，再從抱怨到惜福，歷經漫長的一生，磕磕碰碰難免，有矛盾分歧正常。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的相伴更令人刻骨銘心。相濡以沫的愛情誰都會有，因為每一對夫妻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絕配，只是看你善不善于經營、懂不懂得珍惜。

不管你信不信，能和你牽手一生的愛人就是你今生最好的伴侶。

（摘自《黃河黃土黃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