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利潤的企業必死無疑？

金巖石

最早悟出這個道理的是亞馬遜CEO貝索斯，當年就是他在美國電視臺的《對話》節目中坦言：我要做一個偉大的企業，還要8年不賺錢，因為追求利潤的企業必死無疑，等他們都死了，我就成功了。

利潤最大化的假說，曾經是企業經營顛撲不破的“真理”。而在現實中，越來越多的企業必須賠得起才能賺大錢，而且經常是越辛苦的生意越賠錢，越瀟灑的經營越賺錢。如同京東上市之前就沒賺多少錢，卻不妨礙其成功上市，還讓劉強東賺了一個“奶茶妹妹”。

人們常說，企業利潤源于剩余價值，于是就有了一個“資本家悖論”：資本家是資本的化身，如果做好人不榨取員工的血汗，結局只有一個——自殺；如果當壞人榨取剩余價值，結果也只有一個——他殺。因為根據勞動價值論和剩余價值論，無產者的覺醒將會用暴力奪回本來屬于他們的勞動成果。其實無需暴力革命，勞動力市場的充分競爭和人才的自由流動，也將導致剩余價值的消失，這就是生產領域中的利潤歸零。換句話說，勞動力的商品化是生產要素市場的基本趨勢，勞動力商品化的水平越高，剩余價值就越低。歷史上的“血汗工廠”在沒有勞動力市場的條件下才會出現。既然勞動力市場化讓剩余價值歸零，企業追逐利潤的努力就會自動轉向消費市場。

管理學創造了一個概念叫品牌價值，于是利潤的主要來源就從生產領域的剩余價值轉為消費市場的品牌差價。比如：名牌產品的價格與成本幾乎沒有關系，出廠價與零售價之間的差異與其品牌知名度成正比。然而追根溯源，銷售差價形成的主要因素是信息不對稱，也就是消費者往往并不知道廠家賺了自己多少錢，于是就有了一個定律：批發與零售的差價與信息不對稱成正比。換句話說，信息的流動性越高，信息不對稱遞減，批零差價越低直至歸零。所以劉強東說：零售的本質就是零利潤的銷售。

兩個“利潤歸零”的趨勢如今已不是傳說，劉強東的故事就是一個典型案例。最早悟出這個道理的是亞馬遜CEO貝索斯，當年就是他在美國電視臺的《對話》節目中坦言：我要做一個偉大的企業，還要8年不賺錢，因為追求利潤的企業必死無疑，等他們都死了，我就成功了。

利潤歸零的趨勢如企業的宿命論。根據2007年麥肯錫公司完成的一項企業壽命調查顯示：創業三年以上（員工百人以上）的企業平均壽命只有24年。能夠成功傳到第三代的家族企業不到5%。這一調查證明：“君子之澤，三世而斬。”這并非中國特色，而是全球趨勢，我稱之為“企業的九死一生”。

企業九死一生的出路何在？剩余價值和品牌價值都將“歸零”，企業的生存法則就是一句話：不創新，毋寧死！因為持續性的創新才能讓生產領域歸零的利潤復活，才能讓消費市場的利潤復活。于是，在股票市場中尋找投資價值的人們率先拋棄了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假說，他們容忍沒有利潤的創新成長，就像“奶茶妹妹”選擇了劉強東一樣。

2015年8月10日，劉強東在公司董事會上宣布領取“1元年薪”，未來10年無現金獎勵，網友們驚嘆“1元年薪買不起半杯奶茶”。此時人們才注意到：劉強東的收入主要來自于股票期權。對“奶茶妹妹”而言，選擇嫁給10年零薪酬的劉強東，如同投資一家沒有利潤的上市公司，她的預期收益將主要來自于10年之后的股權溢價。這就是我講的企業商品化理論——企業家追求的不是利潤最大化，而是市值最大化。

利潤歸零是真的，就像企業家必將淘汰資本家一樣。劉強東的故事也告訴我們：零售的本質就是零利潤的銷售，企業的本質就是零利潤的創新。因為，榨取利潤的企業難逃“尸橫遍野”，創新成長的公司方可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