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為馬，砌石為宮

石順江

在法國中南部有一個名叫赫特瑞夫的小山村，村民們都熟悉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他是一名郵差，幾乎每天都會光臨這個小山村。每天來回奔波30公里，非常辛苦。

有一天，他在送信時摔了一跤，回望那顆肇事的鵝卵石，心里大為驚異，這塊石頭竟如此美麗奇異！他將石頭裝在郵包里繼續趕路。當村民們發現他的郵包里除了信件，還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時，都很奇怪，他卻取出來炫耀。人們一看，紛紛笑道：“這樣的石頭山上到處都是，足夠你撿一輩子，你帶著這么沉的石頭到處走，多重啊，不如把它扔了。”

他沒有理會人們的取笑，不肯扔掉那塊美麗的石頭。晚上回到家，他掏出鵝卵石在燈光下看了很久。他13歲開始做面包師學徒，后來成了一名郵差，但對藝術夢想的渴望始終沒有泯滅。這時，他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我能夠用這樣美麗的石頭建造一個城堡，該有多美啊！”當晚，他在日記上寫道：“夢里我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宮殿，它宏偉而深邃。我不敢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怕說出來被人恥笑，他們會笑話我異想天開。而這摔的一跤提醒了我已經快要失去的夢想。”接著，他在這塊石頭上刻下了一句話：“我想知道一塊有了夢想的石頭能走多遠。”

第二天他又回到那個地方，看到更多的小石塊經過水和時間的力量摩挲，變得堅硬如卵石，它的獨特不可模仿，就像某種生物。心中想道：“既然大自然愿意做雕塑的活兒，我就完成磚瓦和建筑的部分。”

說干就干，每天30公里的送信路上，他收集到一大堆千姿百態的小石子。起初他把“建筑材料”放在郵包里，隨著石頭越來越多，他就隨身帶個籃子，把它們拎回來，再用一輛手推車運到住處。白天他是一個郵差和一個運輸石頭的苦力，晚上又是一名建筑師，用水泥、石灰和灰漿把撿到的鵝卵石粘起來，按照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來構造自己的城堡。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認為他的大腦出了問題，簡直是瘋了。無論人們如何嘲笑，他絲毫不理會人們詫異的目光。

當地人對這個性格偏執、沉默不語的郵差已經熟視無睹，都覺得他做的事如同小孩建筑沙堡的游戲。而他則日復一日，每天添上一塊磚石或鑿上幾刀，按照要投遞的明信片上的風景復制自己從未見過的文明和信仰。他堅忍倔強，不在乎時間，就這樣，鵝卵石一顆接著一顆，粘出了神秘的動物，粘出了奇異的神話生物，粘出了長24米高10米錯綜復雜的外墻，這堵外墻，花了他22年時間。在20多年的時間里，他每一天都在找石頭、運石頭和搭建城堡，在他的住處周圍，漸漸出現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堡，錯落有致，風格各異。有清真寺式的，有印度神廟式的，有基督教堂式的……

1905年，他的城堡被法國一家報社的記者發現并公之于眾。一時間，他成了新聞人物。許多人慕名前來觀賞他的城堡，甚至連當時最有聲望的畢加索都專程趕來參觀。1963年，他的城堡被批準為世界遺產;1969年，宮殿被宣布為法國的文化和歷史地標;1986年，他的頭像被印上了法國郵票。如今，他的城堡已成為法國最著名的風景旅游點之一，被命名為“郵差的理想宮”。

這個郵差就是費迪南德·沙瓦，從未接受過任何藝術教育的他創造了藝術史上的奇跡，當年絆倒他的第一塊石頭就粘在城堡的入口處。

聚沙成塔，砌石為宮。沙瓦，這個小小的郵差用對夢想的堅持筑就了絕世的宮殿，締造了不朽的傳奇。如果有一天，你走在路上，偶然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塊鵝卵石，切莫丟棄，因為它承載了你的夢想和遠方。唯有以夢為馬，方可砌石為宮。

（王世全摘自《思維與智慧·上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