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陸戰隊兩棲城鎮攻擊戰例

倪衛濤

攻擊有天險可守的敵國首都向來是一件吃力的戰事，特別是在有大批重兵駐守的狀況下更是如此，就算攻擊者擁有空權優勢和情報主動權，對于準備周全又擁有堅強作戰意識的防衛者來說進攻一樣困難重重，因為在城鎮地形中火力常常難以有效發揮作用，大量的堅固鋼筋水泥建筑物搖身一變就能成為守軍的牢固防御陣地，更有甚者，如果敵國首都周邊有河流天險形成障礙而橋梁又被破壞的話，攻擊者還需進行難度更大的架橋渡河作戰。在自由伊拉克行動中，美軍攻打巴格達就是這樣一場典型戰例——

在自由伊拉克行動中，作戰主力自始至終都是美陸軍擔綱，攻打首都巴格達時，原本擔任側翼助攻的美陸戰第1師和陸軍沿兩河流域快速揮軍北上，對巴格達形成犄角奔襲之勢。加上當時駐扎在伊拉克北部的伊拉克正規軍與共和衛隊殘部對于由少數美軍協同庫德族把守的油田防線仍舊虎視眈眈，因此，美軍高層希冀快速占據巴格達，并藉此消滅伊拉克政府軍對于武裝力量殘部的控制，達成快速掌控。此次行動，美陸戰第1師要進行兩棲渡河城鎮突襲作戰。

事實上，在自由伊拉克作戰開始時，陸戰第1師第7團為了進攻巴斯拉國際機場，就已經執行過一次類似的敵前快速渡河作戰。當時負責打前鋒的師直屬陸戰1營和負責協同的陸戰第7團機步第3營，利用戰斗工兵搭建的倍力橋快速向東北突穿，使原本固守在國道要沖附近的伊軍措手不及。而且為了發揮沖擊優勢，由陸戰第7團機步第1營兵器連編成的反裝甲特遣隊（CAAT），更是以悍馬車所組成的火力小組快速制壓位于進軍軸線上的伊軍堅固陣地及其分遣隊。這支反裝甲特遣隊的戰術戰法參照二戰時期出沒在北非的英軍特戰空勤隊（SAS），利用悍馬車的高機動性快速深入伊軍防線內部，并且以步機槍火力為依托，結合拖式（TOW）反戰車飛彈的精確打擊火力遂行一連串的打后機動戰術。藉此戰術，以使伊軍衛戍部隊無從判別主攻軸線，進而為后續的裝甲和機步主力持續擴張戰果。當面對伊軍主戰車時，反裝甲特遣隊會先由裝有M2重機槍和MK19榴彈發射器的火力組先行驅散伴隨步兵，然后再由3～4輛裝有拖式飛彈的悍馬車實施遠距離同時集火射擊，使伊軍分遣隊來不及逼近交戰距離就被重重打擊。美反裝甲特遣隊之所以能夠先發制人，還在于其所配備的夜視與通信器材更能讓部隊在快速挺進的運動戰中能夠有效協調火力和發起攻擊，進而以寡敵眾，掌握戰場主動。

而在攻向巴格達的途中，陸戰第1師不斷利用善于兩棲作戰的優勢，屢次利用渡河奇襲作戰迂回伊拉克守軍，其中又以第5團的奪橋作戰最為關鍵。為了確保主力能夠直取巴格達東側要地，第5團派出了輕裝甲偵察營奇襲固守薩達姆運河渡橋的伊軍守備隊，然后立刻派出陸戰2營強渡薩達姆運河進行突襲作戰。為了確保伊軍守備隊主力無法奪橋，第5團另外派出一個兩棲戰車連提供步兵支援。這支臨時組成的機步特遣隊在過橋之后立刻馬不停蹄地以高達48km的時速直奔巴格達城郊要沖，成功地在伊軍守備隊完成集結發動逆襲前就突穿周邊防線，使巴格達東側防衛線就此洞開。

不過，當特遣隊進入城鎮之后很快就和伊拉克共和衛隊光輝師的殘部發生遭遇戰，而且還有為數不少的外籍雇傭兵利用城鎮地形放冷槍。為避免主動權易手，陸戰2營麾下的M1主戰車發揮120cm滑膛炮的火力優勢，在第一時間就摧毀超過12輛以上的共和衛隊主戰車和裝甲步戰車，還對位于周邊的共和衛隊陣地發射160發多用途高爆穿甲彈，有效制壓共和衛隊殘部的反擊。

由于橫渡薩達姆運河的主要橋梁只有一座，為避免伊軍使用化學武器阻滯陸戰隊主力推進，陸戰第1師立刻下令師直屬工兵支援營前往薩達姆運河架設浮橋，除充當備用渡河點之外，也能夠加快師主力的渡河速度。為搶時間，工兵支援營在不到7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完成全長145m的浮橋架設。藉著這座浮橋和原有的橋梁，陸戰第1師第5團迅速渡過薩達姆運河，成功地截斷巴格達東側的對外交通孔道。

為擴張戰果，迂回巴格達東側的第5團向位于城郊東北的底格里斯河挺進，作戰目標是在底格里斯河上架設兩具浮橋，使陸戰第1師能夠向北合圍和先頭陸軍部隊會師。不過，當第5團先遣隊逼近周邊城鎮時，共和衛隊光輝師殘部和民兵游擊隊開始猛烈射擊，導致偵察排排長重傷。為消減抵抗，第5團將戰車營調往前線充當活動碉堡。這批伊軍的作戰意志高昂，而且訓練良好。為阻止陸戰隊挺進，光輝師殘部將兩個步兵連部署在前往河岸的交通要道上，然后再以進入掩體的主戰車、戰甲車和防空炮提供直射火力掩護，另外在防線后方還有迫擊炮和野戰炮陣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

不過，對于美陸戰隊來說，伊軍殘部的教科書式的防御陣地可說是正中下懷。陸戰第5團先以戰車營和步兵連為佯攻，吸引伊軍注意力。然后，再派出機步第3營和AAV-7兩棲戰車大隊進行側面迂回，痛擊伊軍不設防的側背。陸戰隊員在兵器連的迫擊炮火力支援下協同AAV-7兩棲戰車快速掃蕩伊軍火炮陣地和步兵防御據點。為有效支援地面作戰，陸戰隊的AH-1W攻擊直升機以超低空飛行，使用機炮掃射伊軍步兵據守的戰壕。在陸空聯合攻擊下，伊軍的底格里斯河防線宣告徹底瓦解，同時也為陸戰隊的兩棲渡河城鎮攻擊拉開序幕。

由于共和衛隊光輝師的抵抗不如預期，因此陸戰第1師在傷亡極為輕微的情勢下進軍巴格達外圍。駐防巴格達外圍的光輝師主力機步第43團在陸戰第1師進抵防御陣地之前就已經不戰而逃，留下大量裝備。不過，打進巴格達依然面臨很大困境，伊軍衛戍部隊在陸戰隊步步緊逼的狀況下，已經搶先一步把巴格達周邊的橋梁全部炸斷或者炸毀。這表明陸戰第1師沒辦法像之前一樣靠著機動和火力優勢先行奪下可供渡河的橋梁，只有被迫來一次全套的兩棲渡河和敵前架橋作業。

這樣做絕非易事。對于渡河和架橋作業來說，除非能夠保證橋頭堡安全，否則部隊在作業途中會受到敵方火力的持續威脅。雖然伊軍在當時已喪失空優，同時也不具有情報聯絡優勢。但對于伊軍來說，要對實施渡河和架橋作業的敵方進行襲擾攻擊仍舊綽綽有余，因為只要有一個帶著無線電甚至是行動電話的前進觀測小組躲在靠近河岸的高樓大廈上，就可以提供足夠精確的射擊坐標讓躲藏在城鎮中的炮兵單位進行突射，然后迅速躲回掩蔽處或是轉換陣地。而美陸戰隊即便有無人飛機提供全時監控，也未必能夠在第一時間內鎖定伊軍火炮。

這代表渡河作業將自始至終都會曝露在伊軍炮火威脅下，而且美陸戰隊為恪守接戰規則也不能任意對可疑的建筑物開火射擊以免誤傷平民。更糟糕的是，雖然伊軍并沒有在河岸上部署多少看得到的阻絕工事，但因許多河岸段都已經采用水泥護岸，讓陸戰隊在選擇渡河和架橋點時受到更多限制。這不僅讓陸戰隊的集結點、渡河和架橋作業區的選擇受到限制，而且讓伊軍衛戍部隊更容易集中火力造成陸戰隊有生力量傷亡。

為避免夜長夢多，陸戰第1師盡速進行渡河作業。為盡可能降低伊軍襲擾火力影響，師攻擊軸線將分為南北兩路并進。南面主攻由第7團和師直屬戰斗工兵營擔綱，戰斗工兵營將修復被伊軍炸毀的兩座橋梁，讓第7團主力能夠在第一時間盡速渡河進入巴格達市內建立橋頭堡。北面佯攻則由第5團和第1團負責，配合師直屬AAV-7兩棲突擊車大隊實施敵前兩棲渡河搶灘。作戰目標除吸引伊軍衛戍主力，減輕主攻壓力之外，當搶灘作戰成功后第5團和第1團應盡快集結向南挺進，配合第7團主力對巴格達市區進行快速掌控和制壓。

在作戰方案確立24小時內，陸戰第1師就完成同步兩棲渡河與敵前架橋作業的準備。2003年4月7日6時，負責主攻的第7團在戰斗工兵前導下開始往南面橋梁挺進。雖然伊軍把橋面炸斷讓裝甲車無法通行，但是橋墩本體結構仍舊完整，因此師直屬戰斗工兵營在現地直接架設跨距可達46m的橋供第7團的重裝備通行。但是作業中考慮到假設倍力橋需要大量人員和機械共同作業，如果伊軍抓準防御空檔期，那么就算只有寥寥幾具迫擊炮或重機槍也能造成重大影響。為此在倍力橋架設前，第7團已經派出1個步兵營協同AAV-7兩棲突擊車中隊先行渡河，掃蕩周邊并建立先遣陣地。而工兵營為在倍力橋搭建完成前就能夠讓第7團部分主力先行渡河鞏固橋頭堡，還參照先前作戰經驗另外架設浮橋，讓部分重裝備先行渡河。

不過，就在兩棲渡河作業剛剛開始，伊軍炮兵火力立刻毫不留情地對準陸戰隊渡河點周邊射擊，雖然射擊并不準確，但是在攻擊區域有限的狀況下，除了多名士兵負傷之外，還直接命中1輛正在渡河的AAV-7兩棲突擊車，造成車內2名陸戰隊員當場陣亡。當然，就在炮火攻擊下，第7團仍舊有2個連成功渡河建立橋頭堡確保橋梁周邊安全。與此同時，戰斗工兵營則是立刻開始倍力橋和浮橋的架設作業。

至于北面另外一座橋梁在戰斗工兵冒著伊軍炮火強行偵察之后，發現橋面受損程度較輕，為了節省作業時間，戰斗工兵營打算利用現成的M60突擊架橋車修補橋面。但伊軍在橋梁引道部分都埋設了地雷，因此戰斗工兵在M1戰車和AH-1W攻擊直升機的掩護下完成掃雷作業后才引導突擊架設車上橋進行突擊架橋。由于突擊橋的架橋速度較快，因此第7團決定先將主力派往北面橋梁渡河增援。

在佯攻作戰中，第1團和第5團為確認AAV-7兩棲突擊車的登岸地點，在作戰發起前特別派出偵察小組前往對岸進行實地勘察。為避免打草驚蛇，負責偵察的陸戰隊員直接輕裝渡到對岸進行偵察作業。而在攻擊發起時，南面的主攻作戰非常順利，北面的佯攻戰傷亡也較少。伊軍在發現陸戰隊渡河作戰成功后，許多衛戍部隊都紛紛主動放下武器投降，讓陸戰隊得以快速掃蕩并綏靖巴格達東半部市區。

這場作戰可看到，美陸戰隊具有豐富的兩棲作戰及深入內陸進行復雜地形作戰的經驗，特別是在陸戰隊不斷強化空中機動和無人機偵察后，陸戰隊的立體化戰場作戰能力更是難以超越。未來，隨著F-35B戰機全面就役后，陸戰隊將首次擁有獨立戰場制空權，代表未來陸戰遠征軍進行跨國武力投射時將能夠擁有更大的優勢。從美軍高層持續加強海外陸戰遠征軍兵力的作為來看，陸戰隊在可預見的區域沖突中將是美軍深入敵國實施震撼與快速掌控的第一選擇。

編輯/鄭雙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