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頑強的謙虛
2015-09-10 07:22:44尺旦
做人與處世 2015年19期
尺旦
紅學家俞平伯被下放到河南省的五七干校。一天，一群紅小兵來了，高喊：“打倒牛鬼蛇神！誰是俞平伯？”
已經七十多歲高齡的俞平伯聽后，遲緩地說：“我是俞平伯。”
“《紅樓夢》是不是你寫的？”其中一個人問。
“不敢不敢，《紅樓夢》不是我寫的，我寫不出來。”俞平伯慌忙說。
“大家聽聽，報上都說了就是他寫的，他還不承認，說什么‘不敢不敢’。膽子那么大，有什么不敢的！”那人說道。
接著，紅小兵把俞平伯推到樓頂的平臺上，將他按倒在地，不斷地問：“你認不認罪？”
“我寫不出《紅樓夢》。”俞平伯微弱的聲音，淹沒在群情激昂的一片“打倒”聲中。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上前，對俞平伯說：“就算不是你寫的，你也是反動權威，你承不承認？”
俞平伯聽了，無奈地說：“我承認我‘反動’，但我不是‘權威’。”
“為什么？”年輕人問他。
“因為我不夠資格！”俞平伯誠懇地說。
紅衛兵們此刻看到的俞平伯，是一臉虛心的模樣，像是真的犯了錯一般。“真是頑固！”有人說道。而后，不死心的人繼續折磨了俞平伯好長時間，直到他累得趴在地上。盡管如此，俞平伯卻始終不承認自己是“權威”。最終，這場鬧劇不得不結束。
和俞平伯一起改造的詩人何其芳，回憶當時的情景，感慨地說：“俞平伯是個書生氣很濃的人，他最大的特點是謙虛和對知識的崇敬。這種謙虛不是隨聲附和，不是俯仰服從，不是好好先生，而是一種理性的頑強。”
（編輯/張金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