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麗爾·桑德伯格 楊念群 德魯·福斯特
你的存在能讓他人變得更好
Facebook公司首席運營官 謝麗爾·桑德伯格
當錢穎一院長邀請我今天來做演講時,我想,來給遠比我年輕比我酷的人演講,這事我能做。在Facebook公司里,墻上貼著提醒我們要有遠大目標的海報——挑戰自我,每一天都要做得更多。這些海報中蘊含了一些重要的有關領導力的經驗。今天,我想分享其中我認為會對你們有意義的幾點。
第一,命運偏愛勇者。扎克伯格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勇氣。能像扎克伯格那樣這么早就發現自己的熱情所在,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我花了長得多的時間才發現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在我穿著學位服參加畢業典禮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到Facebook工作,因為那時互聯網還不存在。但是,當我在美國財政部工作的時候,看到了科技公司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世界,于是我改變了想法。回過頭看,這似乎是一個明智的舉動。但是在2001年,這是個被質疑的決定,因為那時科技泡沫剛剛破滅,大公司都在大規模裁員,小公司倒閉如潮。我給自己4個月的期限要找到一份工作,但是我足足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第二,以身作則。當剛入職場時,我觀察那些身處領導崗位的人時會想:“他們太幸運了,他們有那么大的掌控力。”所以你們可以想象得到,當我在商學院選修領導力課程時被告知,職位越高將會越依賴他人時,我有多么的驚訝。其實教授講的是對的。我依賴我的銷售團隊,而不是反過來。如果他們達不到銷售目標,是我的責任。我相信有一些領導力的原則是世界通用的,其中一條就是激發總是好過指示。偉大的領導者不僅僅只是需要完全的服從,他們想要的是激發出員工心底的熱情。他們不僅僅是要得到團隊的智慧,而是要贏得他們的心。
哈佛商學院弗朗西斯·福雷教授曾經說過:“領導力表現在,因為你的存在能使他人變得更好,而且當你不在的時候你的影響力還能一直持續。”你們也應該能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為他人做到這一切。
(在清華大學經管學院2015年畢業典禮上的演講節選)
學會以“無用之用”對待人生
這個時代的英雄故事永遠是由財富和名望堆積起來的,卻沒有人意識到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一般人一輩子都沒有享受聚光燈下大擺各種pose的資格。那么普通人該怎么辦?我在美國訪學的時候,和一個中國博士生住在一起,他的專業是生物醫學,可是在他的書架上總擺著錢鐘書的《管錐編》,那是一本很難讀懂的文學理論書。我說你一個理工男看這東西有啥用啊?他說每天看一頁,就有興趣,就是享受,沒別的什么理由。由此我悟到了,興趣和有用不一定關聯,興趣和成功也不一定成正比,對一件東西有興趣,不一定能保證你成功,不一定能使你成為馬云或喬布斯,卻能讓你從每天職業化的奔波中解放出來。感受這種“無用之用”,學會用“無用之用”的態度對待殘酷的人生,會使你的生命中洋溢著一種充實感。它不一定有鎂光燈閃耀下的那般奢華絢爛,卻可能長久流淌在你的心靈之中伴隨一生。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的道理。
我是教歷史的,最怕學生上了半天課,最后問一句:“學歷史有什么用?”那時我甚至會勃然大怒,因為如果你老是用這種功利心而不是某種釋然的心態去讀史,那么你還不如直接去炒股票。用物質和實用的標準給成功披上華麗的外衣,正是我們教育失敗的最大癥結,也是我們的生活缺乏詩意的原因。
在人大的英雄譜系中,我們可以看到何干之、胡華的名字,他們作為中國共產黨歷史觀的奠基人,是成功的典范;同樣也可以看到王小波的名字,他一生潦倒,小說書稿因過于先鋒,不被主流文學界所接受,一次次被退回,死后才爆得大名,但并不妨礙他一直是年輕人心目中的超級英雄,也驗證著我剛才所說的“無用之用”在廣大人民群眾中無可撼動的地位。
(2015年畢業典禮上的演講節選)
自拍時代,不能忘記責任
這是一個自拍還有自拍桿的時代。不要誤解我,自拍真是件令人欲罷不能的事,而且在兩年前的畢業典禮上,我還特意鼓勵畢業生們多給我們發送一些自拍照,讓我們知道他們畢業后過得怎么樣。但是仔細想想,如果社會里的每個人都開始過上整天自拍的生活,這會是怎樣一個社會呢?對于我來說,那也許是“利己主義”最真實的寫照了。
我們無休止地關注自己、形象、得到的贊,就像我們不停地用一串串的成就來美化我們的簡歷,去申請大學、申請研究生院、申請工作,借用謝普德的話來說,就是進行不停的“自我放大”。正如一位社會評論家所觀察到的那樣,我們都在不停地為打造自己的品牌而努力。我們花很多時間盯著屏幕看,卻忽視了身邊的人。
當然,適度的利己是我們的本性。但是我想強調的是,這種自我迷戀會有兩個令人不安的后果。首先,它削弱了我們對于他人的責任感——一種服務他人的意識。這種意識正是哈佛大學的使命:讓畢業生們不斷成長,超越自我。這種成長并非僅僅是為了每個人自身的利益,更是為了他人和整個世界。過度的自我關注掩蓋的不僅是我們對于他人的責任,還有我們對于他人的依賴。
主張大學已經沒有存在意義的斷言來源于人們對于機構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的根本在于我們對于個人權利和感召力的陶醉以及對于名人的崇拜。機構體現了我們與其他個體之間持久的聯系,它們將我們不同的天賦和能力擰成一股繩,去追求共同的目標。同時,它們也將我們與過去和未來維系起來。機構促使我們放棄眼前即刻的快感,思考更遠大的圖景,更長遠的全局。它們提醒我們世界只是暫時屬于我們,我們肩負著過去和未來的責任,真正的我們要比我們的自拍照廣博得多。
(2015年畢業典禮上的演講節選)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