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啟示：擴大社區醫療

帕拉約特·辛格（Prabhjot Singh）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任何發熱的兒童都應該立刻獲得醫治以預防因為瘧疾和肺炎而夭折。但是，隨著埃博拉恐慌席卷利比里亞—以及塞拉利昂、幾內亞和尼日利亞—那里的人們日益將診所和醫療設施視為疾病的感染場所。要確保他們在需要時能夠就醫，就需要改善一線診所的狀況，并投資于本地雇用的社區衛生工作者進入脆弱人群家中行醫。

一個事實是，利比里亞醫療體系的缺陷在埃博拉爆發之前就已經存在多時，在該國400萬人口中，大約28%無法獲得充足的醫療設施。2003年阿克拉全面和平協定或許終結了多年的內戰，但該國只剩下51 名醫生，醫療基礎設施也破敗不堪。

合格專業醫護人員如此之少，這意味著修補醫療系統所需要的遠不止于在利比里亞熱帶雨林深處的農村地區建設新醫院和診所。幸運的是，與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其他國家一樣，利比里亞政府意識到：必須投資于農村地區的社區衛生工作者以治療5歲以下兒童死亡的罪魁禍首，即痢疾、肺炎和瘧疾。

顧名思義，社區衛生工作者與他們的社區有著深刻的關系，這使得他們有助于正式醫療體系的完善。與此同時，移動科技讓質量控制和監督變得更加方便，同時也可以讓社區衛生工作者獲得專家診斷支持。

2014年3月，利比里亞衛生部在聯合國機構、美國國際開發署、本地和國際非政府組織以及私人公司的合作下，為該國社區衛生系統制定了全面擴張計劃。但隨后埃博拉爆發，將人們的注意力轉向了診治、隔離和治療報告。

世界衛生組織在協調國際響應、國家政府以及像無國界醫生和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這類援助機構方面起著關鍵作用。隨著埃博拉疫情的發展，公共衛生界正在試圖采取有效應對措施，增加1億美元資金投入用于部署臨床醫師、傳染病專家和其他專業人員。

考慮到這些因素，2014年3月啟動的利比里亞社區衛生擴張計劃估計，全國社區衛生工作者網絡每年需要2000萬美元。平心而論，社區衛生工作者投資不應該排擠旨在延緩埃博拉蔓延、支持一線診所的關鍵公共衛生措施。但如果沒有對社區衛生工作者的持續投入—與傳統醫療體系相比，社區衛生工作者投資成本很低—國際社會和國家政府就難以阻止埃博拉和其他災難性傳染病的傳播以及預防其復發。

建立醫療體系有兩種基本方針：一是以醫院為核心，診所為補充;二是以社區網絡為基礎，以社區衛生工作者為動力。第一種方針過于僵化，跟不上疾病及其社會環境的演化。但如果第二種彈性過大的話，也會制約醫療體系勝任技術較復雜工作的能力。

取得正確的平衡在難以獲得醫療條件或缺乏信任的地區尤其困難。由于傳染病存在社會因素，因此在其爆發期間實現這一平衡更加復雜。換句話說，人們在孩子或家人染病時如何應對取決于朋友或鄰里的經驗、是否能獲得醫療服務，以及社區對這些服務的看法;反過來，他們的應對又決定了疾病會如何和以何種程度傳播。

疾病控制中心專家解釋，社區衛生工作者是遏制埃博拉的關鍵，因為任何表現出埃博拉癥狀的人都會成為“疑似病患”，其所有接觸者都必須跟蹤觀察3周。“每天社區衛生工作者都要向上司報告發現。”

一個叫作“最后一英里健康”（Last Mile Health）的組織建立了一個由300名社區衛生工作者組成、服務3萬名病人的網絡，提供基本治療，即使是難以進入的利比里亞科諾博（Konobo）地區也得到了覆蓋。該組織的混合結構使其能夠對付常規醫療挑戰，同時又保留了應對非常規工作的靈活性。

隨著雨季的來臨，可能爆發多種傳染病，導致醫療體系無力應對，因此，動員、訓練和提高公民應對能力就成為更加緊迫的任務。這需要定向發展援助、國內投資、專家支持和已經成功擴大社區醫療網絡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的實際經驗指導。

本文由Project Syndicate授權《南風窗》獨家刊發中文版。作者是哥倫比亞大學國際和公共事務教授，現為地球研究所系統設計主任、撒哈拉以南非洲“100萬社區衛生工作者”主席。